张潮沉默了,片刻后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突然明白了锐雯为什么会突然间爆发出这么大的怒火,因为她觉得自己虽然看似把他们看得很重,但归根到底,仍然把他们当做了外人。
而且——这并不是误解。
张潮自己心中也明白,尽管他曾经为了救援锐雯,孤身一人返回尸群,血战不止;尽管他为了给南音报仇,屠尽罗萨德家族,甚至险些遭到贵族们的全力打击。
尽管他做了这么多,尽管他们也为他做了很多,但实际上在他的心目中,锐雯,南音通鸦的地位仍然比不上青叶,雷恩加尔同艾瑞莉娅。
不是付出多少的问题,而是张潮的心变得越来越冷,越来越硬也越来越封闭了。
有些事,经历得越多,便越难生出感慨。
感动一个刚走出校园,憧憬着爱情的单纯少女很容易;但感动一个被物质生活熏陶了好几年,彻底沦落为拜金女的女人就可以说是难于上青天了。
正如同多年后再看自己青葱岁月时留下的照片,尤其是陷入中二时期的那种略显杀马特的蠢照,几乎每个人心中都会升起一种想法——卧槽!我那个时候居然这么傻逼吗?
经历了这么多,张潮早已经不是最初的那个张潮了,他已经变了,变得动辄杀人全家,对鲜血早就视若无睹,他看似仍然善良温和的笑容下,隐藏着的那颗心早已不似当年了。
这种改变很正常,也很理所应当,张潮那个世界有名的阿外巴巴老总马小云以前做过推销员,去见客户,人家爱搭不理的,马小云反而要笑脸相迎;但是再看现在呢,若是同样易地而处,马小云恐怕连吭都不吭一声直接一嘴巴子给丫扇飞了。
人们在第一次经历分别时,感觉撕心裂肺;第二次经历分别时,感觉痛苦难耐;第三次经历分别时或许会酌饮两口小酒,借酒浇愁......直到人们把里别看得很淡很淡了。
虽然这些比喻未必恰当,但是放在这里倒也并不算太过不妥。
“对不起......”明白了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张潮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丝惭愧。
他很认真地向锐雯保证道:“以后不会这样了。”
锐雯仍然冷冷地看着他,但眼神中的寒冰似乎被暖化了一些,于是她很生硬地伸出了一根手指,那根手指是她的小拇指,很白很漂亮,但上面的老茧却破坏了这一层美感。
张潮微微皱了皱眉:“你还生气吗?”
锐雯也皱了皱眉,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这根手指,张潮仔细地看了看,发现上面有一道很细微的伤疤,但是锐雯明明不是这种连这种小伤疤也会在乎的人呐?
张潮纳闷极了,突然脑袋中灵光一闪,难道锐雯这个小伤口是为自己才弄得?那我现在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关心?
于是他很奇怪地问道:“怎么弄的?疼不疼啊?”
锐雯翻了一个白眼,虽然脸上仍然面无表情,但那眼神中分明有一丝羞赧,然后只见她将伸出的那根小拇指微微弯了弯。
张潮这才恍然大悟:“你是要跟我拉钩啊!”
锐雯终于绷不住了,笑骂道:“你这个笨蛋。”
————————
南音斜靠在雨后还有些湿润的大树上,有些无聊地点燃了一支香烟,烟草这种东西在符文之地同样很流行,这一点就是在游戏中也有多体现——比如说马克西姆·格雷福斯,他就是一个经常叼着雪茄的硬汉。
“南音,你不是要方便吗?”鸦有些诧异地望着丝毫没有脱裤子的意思的南音,皱了皱眉。
南音瞥了他一眼,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鸦,你能不能别总是一副脑子里缺根弦的样子,你想想刚才那个气氛,大姐肯定有话想跟张潮说。”
鸦仍然不理解,纳闷道:“有什么话还不能同我们讲的?”
南音感觉自己肺都快气炸了:“咱们几个虽然亲近,但是你没看出来张潮和大姐之间的关系有些非同寻常吗?”
鸦惊讶地张大了嘴:“你的意思是......张潮和大姐......有奸情?”
南音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却听到鸦下一句话差不点没把他气疯了。
“你是不是有病?你疯了吧?”
鸦一脸嫌恶地望了南音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感觉南音或许是还没从阴影中走出来,所以脑袋里才会萌生出这种可怕的想法。
“开什么玩笑,我就不信这个世界上还有能让锐雯大姐喜欢上的人物,张潮虽然各方面都挺优秀的,但是要说能俘获咱大姐的芳心,我感觉......诶你说咱们大姐是不是喜欢女的啊?”
南音撇了撇嘴,突然感觉自己分明是在对牛弹琴,简直蠢到家了,于是连忙道:“行了行了,当我什么都没说行了吧!”
只是他们这里聊着天,却没注意到一个木讷的住客在从他们身边走过去的时候,身体突然间停顿了一下,而那个时候,南音同鸦恰好聊到“张潮”二字。
那个住客身上没有任何属于强者的气息,这也是南音与鸦直接把他忽略掉了的原因之一,而那住客在离开了院子之后,径直便向着旅店的大门走去了。
片刻后,他来到了相隔不远的一栋两层小楼中。
小楼分有两层,同样是类似于旅店的形式,住客找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迅速走了进去。
这间屋子收拾得很干净,桌上摆着一盆玫瑰花,香气逼人,娇艳欲滴。
而那住客却没有欣赏往日里自己最爱的花朵的意思,而是直接打开了衣柜,从中取出了一个包裹。
“该死的张潮,没想到还真是你。”
“上一次让你逼得我背井离乡,这一次我看看你要怎样才能在我的新武器下存活下来!”
他猛然间将包裹拆开了,从中取出了无数个细小的零件,片刻后居然是组成了一柄巨大的狙击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