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芒的飞行法宝像是一个斗笠,直入空中之后便向西北飞去。
骆云低头看着衣衫,明知道外面疾风呼啸而过,可他们几个连衣角都没有拂动,似乎有一层看不见的罩子将他们罩在里面。
他定定的向外看去,并没有想象中的山水壮阔的美景,只有一片片茫茫白云。
这斗笠就是在白云间穿行。
坐在上面的除了玄芒,还有五个这次被收入昆仑元宗的弟子,和其他门派相比,数量上已经算是颇有斩获。
若不把骆云计算在内,这些弟子的天赋平均下来也不算低了。
玄芒虽然白眉低垂,并不言语,但旅程实在太枯燥,后头的几个少年忍不住低声交谈起来。
才五个人,不到一会儿,每个人姓甚名谁,天赋几何,就全知道了。
那个十二星的弟子名叫季东海,年纪在他们五个人当中是最大的,巧的是也住在骆仙镇中。
骆武忍不住道:“我怎么没见过你?”
季东海微笑道:“我又不姓骆,只是侥幸祖上与骆家沾亲,所以住在骆仙镇里生活。你们是骆家的正经宗族子弟,怎么会有机会看见我?”
骆武摸摸头:“也是啊,骆仙镇不全是姓骆的人。你可真厉害,不像……”
他想到这里,心中犹然愤恨不已,两只眼睛向骆云瞪去。
离开天星阵盘后,骆武一直守在另一侧的出口等骆溟的结果,什么都看到了。
“都怪你!”
此刻已经不在骆仙镇中,骆云也再不是族长之子的身份,骆武也不想忍耐,若不是怕前面那个面目严肃、身躯庞大的玄芒尊者责罚,他恨不得将骆云按倒揍一顿!
骆云也不知道他该说什么。
事实上也的确是因为他反复尝试,才误了时辰——起码骆溟肯定是因为自己失去了这次机会。
季东海看了一眼玄芒的背影,回头道:“莫要高声。”
“要不是他,骆溟怎么会误了时辰……”骆武擦了擦眼睛,声音已经听劝的放低了几分。
旁边儿的一个女孩子看了看骆武,又看看骆云,好奇道:“骆溟是谁?”
她衣着十分贫寒,有几处还打着补丁,大约十岁出头的年纪,发色有些泛黄,即使是这样,也难掩她肤白胜雪,容貌昳丽。
骆武对这个叫苏云樱的女孩儿横不起来,更何况在这五个人中,他的星脉潜能只比没有星的骆云高,他哪敢随意对旁人发火?只得闷闷解释道:“是我妹妹。”
“万事都有缘法。”季东海道:“别说是你妹妹,也有行走了千山万水,结果因为晚了片刻连骆仙镇都进不去的人呢。”
“只能说你妹妹和仙门无缘啦。”旁边儿的李智则拂了拂衣袖,脸上并不以为意。
他服饰华贵,衣料子颇有些金光闪闪的,一言一行都能看出来出身高贵门第,就在刚才还时不时流露出看不起旁人的神色来,只是当听说季东海是十二星、就连苏云樱也是七星之后,才有所收敛。
但是他对骆云、骆武这两个人却没那么客气。
骆武听他这样的风凉话,脸色不由的一黑。
转而李智对着骆云也极为不屑的轻哼了一声:“一颗星都没有,也不知道走了什么门路!”
骆武顿时心情又好了起来。
说起来骆武还要比骆云大上一些,骆云看他这样幼稚,竟然听不出李智已经带有诋毁骆家的意思。他心中再清楚不过,他的父亲压根不赞同他走这条路,否则也不至于当场留人。
想到此骆云不悦道:“是不是走了门路李兄不要妄自猜测,去问问仙师不是更好?喏,仙师就在前面。”他指着玄芒的背影。
李智怎么敢去问,红着脸一甩袖子,背转了过去。
此时苏云樱柔声劝骆武道:“那也难怪你生气。可是咱们既然已经踏入登仙之门,原本就和尘世没有什么瓜葛了。你惦念妹子虽是人之常情,可我们不也一样记挂父母亲人不能修仙得以长命?若事事都这样放在心上,那只会是咱们修仙之人的心障吧?”
骆武听到苏云樱这一篇大道理,每一句都是为了自己好,忍不住脸红起来,有些不敢看苏云樱灿晶晶的双眸,胡乱点头道:“我知道了。”
沉默了一会儿骆武又结结巴巴的道:“谢谢你。”
苏云樱忍不住笑起来,道:“以后我们就都是昆仑元宗的弟子了,说什么谢不谢的。”
她眼光瞥到骆云,仿佛被他们几个孤立了起来,就往他身边挪了挪道:“仙师眼光自然和我等凡俗之人不同,他们的话,你也莫要放在心上,骆家很了不起。”
骆云点点头,也报之以微笑,道:“你怎么知道?”
苏云樱有些忸怩起来:“既然前来碰运气,总要先问问人,听说骆家虽然处于凡世,可千百年来却受仙家的庇护,实在是很不一般。”
关于骆家的事,苏云樱大多是道听途说,有些谬误,骆云也不去纠正,只含笑倾听,这一路上有苏云樱和季东海二人调和,除了李智有些高傲、骆云和骆武互不搭理之外,倒也聊得十分欢畅。
玄芒尊者仍然端坐如同石像,不发一言,他们几个人自然也不敢冒昧问话打搅。
也不知道行进了多久,五个人都觉得全身寒冷了起来,苏云樱牙齿已经咯咯的响了起来,玄芒这才向后挥手,五件衣物就落在他们面前。
李智拿起衣物,撇撇嘴道:“这么薄……怎么御寒?”
骆云先拿了一件递给苏云樱,又拿了一件披在身上:“这是火云绡做的衣服,看着薄,其实特别保暖。”
苏云樱刚穿起来,眼睛就弯了,笑眯眯的道:“真的啊!好暖和!真的看不出来啊!果然是仙家的宝贝!”
骆云也忍不住笑起来:“这不是仙家宝贝,只是火云兽的皮毛织就的轻绡而已。”
苏云樱脸红道:“我没见过这样好的东西,谢谢你。”
骆武急忙凑到他和苏云樱中间,抢着对苏云樱比划起来:“说是兽,其实比老鼠大不了多少,骆家养了很多。”
骆云无意和骆武争风头,不再多说,撑着脚下站了起来,竟然没有预想的那种摇摇晃晃的感觉,他看季东海早就大胆的站到了这“斗笠”的边上,也试探着向前走了几步。
此时斗笠已经在慢慢的下降,白云起处,渐渐露出昆仑的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