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离并没有真的刺下去,他手中的“九十州”极稳,他道:“若是我师弟废灵力、破神识,囚死天狱峰,那么天问峰、火烈峰、天武峰、璇玑峰的弟子就应同罪。”
杭南宫面色惨白。
在多年以前的那件事情中,骆云由掌门亲自动手施罚,而不到数日他也将内情查的一清二楚。
除了骆云同期而来的四个弟子,连上一期的一名火烈峰弟子都牵连在内……只是,毕竟闯入禁地犯下大罪的只有骆云一人。
当年骆云的师兄玄离不在,傅东楼闭关,但其他涉及其中的弟子的师尊可都在!
所以杭南宫只象征性的做了申斥,令各峰峰主自行责罚,最后都是选择了不疼不痒的处罚:“欺辱同门,面壁两年。”
可玄离不是他这个执法堂堂主!并不知道当年的具体情形,却能这么快就找出了其间的联系,实是让人心中生畏!
但杭南宫不服,他道:“我乃执法堂堂主,按律他们与骆云并不同罪。”
玄离左手骈指,轻轻抚过“九十州”的剑身,随后不在意的在已经被玄冰冻住的流星锁上轻轻一弹。
玄冰碎裂!
流星崩坏!
杭南宫闷哼了一声,一口血渗出了嘴角。
这是谁都没想到的事!
谁能想到玄离刚才这一骈指,已经将剑中收敛的剑意导入指中?
谁能想到他能毫不犹豫的、连反应的时间都不给在场之人留存就弹了这一指?
星天野是这里辈份最低的一个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发言权,只是看着玄离的眼神忍不住燃了起来。
而玄芒则断喝一声,一只手带着降龙伏虎之力紧紧的握住了流星锁。
崩坏的趋势生生的止在他的手前!
玄芒怒目咬牙道:“执法堂百余年从无不公,你仗剑硬闯长老堂,剑伤杭南宫,莫非你要乱我昆仑?”
“从无不公?”
玄离闷笑起来,最后笑声响彻云霄。
他道:“师兄,乱昆仑者并非是我!骆云不能聚元,与凡人无异!对聚元境弟子也全无抵抗之力!是什么让他进了禁地?难不成他被人捆了丢将进去也要将罪责算在他的头上?修仙之路但求无愧于心!那几个弟子可能无愧于心?执法堂杭长老可能无愧于心?”
他身上寒意愈重,一字一句的道:“若是我藏剑峰弟子有个好歹,那几个弟子,便有害死同门之罪!”
害死同门,同为重罪!
毁全身星窍,除了不废神识之外,也要囚死后山!
“你……你休要欺人太甚!”玄芒咬牙道。
玄离脸色一沉,剑气愈发浓厚,最终堵塞在玄芒的拳头之前,越积越多,玄芒的脸色也缓缓从粉红变得枣红!
南莲无言的祭出了一支白莲,在灵光摇曳之中,缓缓开放,从半开白莲中滴下一滴甘露,滴到玄芒的拳头和剑气交汇处,顿时一阵柔光沿着这一点蔓延开去,竟是将这股相持不下之势化解!
第二滴则滴入了杭南宫的口中。
杭南宫的本命法宝就是这流星锁,此刻被玄离毁损了一段,心神受损极重!此刻得了南莲的白莲甘露,急忙闭目调息。
南莲缓声道:“玄离长老,从来门规如此,杭堂主只是遵令行事。据我所知,当时是掌门亲自拿了骆云,但是也为骆云用了特赦!并未毁骆云神识……”
事实上当时这几个人都不在场,他们也没有一个人明白为何以掌门之尊竟然会为一个极没用的弟子动用了特赦!
玄离冷笑道:“休将事情都推在掌门身上!骆云无法到得聚元境,趁着藏剑峰峰主闭关行事,便是杭堂主下作!”
南莲自然懂他的意思。
在这件事情上,她并不怎样同情杭南宫,一个不能聚元的弟子,关在天狱峰,不理不睬,或许十几日的功夫就饿死了——的确是杭南宫不厚道。
他完全可以将那个叫“骆云”的弟子押在执法堂,保他一命,待等傅东楼出关以后再行处置。
她叹了口气,可若真的被玄离闹的过分,昆仑也要动荡不安,想到这里,她开口道:“玄离上人,如今不是应该确认你师弟是否还活着?”
“活着的。”杭南宫和玄离同时开口。
事实上杭南宫是很吃惊于骆云的生命力的,既然按照若干年前的传言这弟子不能引灵入窍,没有灵力的滋养,又没有饭吃,理应抗不过几日。
“他的命灯还在。”玄离道,随后他眼神又凌厉起来:“四个峰头涉事弟子的命是命,难道藏剑峰弟子的命就不值钱?若我师弟有个好歹,我一定让他们同尝此苦!”
这话是对着玄芒说的。
玄芒怒道:“你敢对晚辈动手?”
玄离冷笑道:“只是让他们也尝尝闯禁地的罪过!”
于他这样的境界,直接将个把人丢进禁地还真的和玩儿似的!别人不敢说,但玄离此人,说不定就真敢这么做!
南莲凝视着玄芒的拳头,道:“既如此,玄离上人,我愿答应你三颗灵丹,赠与骆云,保他不死,如何?”
玄离轻笑了一声:“不死?那也不过就是让他被囚禁的岁月更加漫长而已。”
他一挥手,代表他昆仑弟子身份的玉牌已经悬于空中,他道:“这玉牌之中累计之功,数百年我都未曾动用,我要换取特赦。”
杭南宫神色一凛,虽然语气虚弱,却极其坚决:“玄离长老,你可晓得他闯的是哪处禁地?断无可赦之理!掌门已经网开一面,没有毁他的神识……”
“既然掌门可动用赦令,为何我却不可?昆仑门规从没有这样的限制!”
“从没有在一个弟子身上用两次特赦之理……”
“今天就有了。”玄离道:“杭堂主,杭长老,杭峰主,你可当我面遍翻昆仑门规,没有哪一条哪一律说过不可在一个弟子上用两次特赦!”
玄芒都没有想到玄离竟然舍得用数百年之功换取特赦!
骆云被傅东楼收为弟子,虽然不曾改名,但名副其实的是玄字辈,可他就像是个污点,也像是个拙劣的玩笑,在玄芒的心中,始终只有玄荣、玄离可与他并列,他道:“你疯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