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云的内宇界之中响起了一阵令人牙酸的诡异声响。
这声响就如同一阵阵的来自于四面八方、天上地下的恼怒警示汇集一处,在骆云识海之中发出尖锐的鸣响。
骆云快被这声响逼疯了。
在这一瞬,他也明白了这是来自于哪里的反对。
可是这却更增加了他的信心——他所尝试的,或许是正确的方向,否则不会受到如此严重的警示。
而且,更让他信心大增的是,即便是天道反对,可是既然在这方天空之下,规则允许紫宙境的能力,那么在有结果之前,天道都不能阻拦他!
否则直接弄死他算了!
可是却只能通过这种对他神识的强烈警示来阻挠他。
这些直入脑海的尖锐刺痛越发凌厉,如同无数长钉直接钉入了脑子里。
光是神识攻击尚可忍受,可逐渐又有其他的天道之意参杂进来——不仅包含着阻挠,更夹杂着诱惑,或严厉、或温柔,或是锐痛,或如轻抚,这让他几近疯狂,神思也陷入一片麻木与混沌,几乎无法思考什么。
在浑浊的种种思绪参杂之中,他只记得要做的那一件事。
还有一丝残留寒意,这是他早先便建立的一条与玄离师兄的神念上的牵引。
凭着直觉,他仍在死命的拗动着那条星脉。
但并不是只有他一人在忍受着这种天道规则的折磨!
同样不堪忍受的,是在场的所有的人、妖和魔。
无数的警示同样涌到了他们的识海之中,让他们知道现在正有一件并不被天道允许的事情发生!
那八名魔族侍卫甚至已经按捺不住,在某些力量的驱动之下,再度起身向骆云攻去!
便是乱莹与寿无,都头痛欲裂!
天琴魔君与烈弓魔君尚能忍耐,虽然无力再去管白姬与黄泉,却能将那八名魔族侍卫挥开,于他们而言,就算是随行的侍卫,在需要的时候,也可以随时被他们牺牲。
哪怕要暂时容忍这个同行的似人非妖的“少主”,暂时要与这两个死对头人修同行,可对这八名侍卫,却无需忍耐。
若是他们两个,在刚才这八个侍卫第一次对骆云出手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被灭了。
天琴魔君心里想着,果然圣女和那人修呆了一段时间,都变得心慈手软了,谁都知道这似乎是极关键的时候,不容再多有错失,他叹了一声,手中魔琴轻响了数声,那八个侍卫顿时化为飞灰,而残留的魔核被他尽数吞噬——而就算是做了这件平时只需要抬抬手指就能做到的小事,也让他满头大汗。
烈弓魔君瞥了他一眼,仍是保持着开弓的姿势,仿佛随时都可以向黄泉发起攻击,可他额头的汗珠和几乎扭曲到一起的面容却同样显示了他也在忍耐。
覆盖这片领域的、来自于上天的无差别针对,一时间让谁都没法有所行动。
而此时,白姬却动了。
她神色淡然,虽然她数度受到创痛,甚至到现在嘴角仍在不断流血,唇色苍白,但却并没有强自忍耐的模样。
白姬双袖轻扬,化为一道白索,轻轻柔柔地向骆云飘去。
她的目标,一直就是骆云。
而黄泉双眉微挑。
对于他这种位于修行界顶层,一直寻觅机会突破的真正的四位大能之一来说,来自于天道规则的这些神识上的攻击虽然对他有所干扰,却断然不至于让他无法出手。
他不出手的原因,不是突然心生善念,而是数百年中,终于有一件除了让亲生儿子复活之外让他感兴趣的事情发生了。
这件事情,自然和天道有关。
他手指轻弹,一道妖术向白姬那道白索击去。
白姬神色突变,瞪大了双眸,道:“你疯了?”
黄泉看着白姬道:“我的行事,无需向你解释。倒是你……你是何人?”
不受天道意志的影响,亦或者天道的这番阻拦和干扰对她作用也同样极为轻微,只能说明一件事——白姬的修为几乎可以与他比肩。
可就算是刚才白姬的修为数度攀升,黄泉也没有认为她达到了他的境界。
那么,如果不是这样,那白姬的身份,就更让黄泉好奇了。
数百年前,他救下了这个女人。
这女人自称是草木成妖,也的确对于这世上草木有着非凡的操控能力,只是她当初受伤极重,奄奄一息,若非有增强妖气的禁法,黄泉非但不会将她带回万妖殿,她的死活他都不会关注。
寿无是人族的孩子,哪怕是黄泉找遍了妖族留存的所有古籍禁术,甚至将自己亲身骨肉都喂给了寿无,可寿无自身却仍然难以形成妖气,而且还顺着人族的生长轨迹在迅速长大,这样的话,压根活不到能形成天妖法相的那一天。
因此寿无的事情,起码有一半是白姬在引导。
就在此时此刻,黄泉才认真地审视起他眼前的女人。
她做的一切,无论是麟台山大变,或者她时常神出鬼没、只留个替身在万妖殿中,他都不关心也不说破。
但现在不同了,他知道,眼前的女人,与天道规则有些不明所以的联系。
而他更想弄清楚的是,天道规则能允许骆云做到哪一步,又不能允许什么。
所以他出手了。
骆云并不知道周身所发生的微妙变动和千钧一发又消弭于黄泉一念之间的险情。
他不停的嘶吼着。
在黄泉或者白姬任何一个改变主意之前。
在阵盘之上任何一个抵抗不住天道规则的警示之前。
在玄离的神识散掉、呼出最后一口气息之前。
他要让玄离突破!
咯吱咯吱的巨响响彻了这片区域。
“给我过来啊!给我打通啊!”
那条仿若长河入海通道般的星脉,就这样被他生生地拗成了一个圆弧。
圆弧的两头又在一阵不知道从哪里响起的刺耳尖鸣声中逐渐的靠近。
最终,碰到了一起。
天地之间发出了一声怒吼。
随即紧跟着就是无数声滚雷。
而骆云不曾泄力放松,他只知道用力量死死地箍住这好不容易拗在一起的星脉,不允许之间再有任何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