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浮东一剑劈斩情峰,带走了斩情峰的上半截,却没想到还残留了一小洼魔池,而这“断剑”正好就在那个魔池之中,存留于斩情峰最下方的山腹之内。
直到骆云少年时被骗入斩情峰,才将这倒霉催的“剑灵”捞了出来,重回人世。
这一场筹谋,从“剑灵”打算在骆家飞升时起,到昆仑飞升结束。
所有的算计都恰到好处地落在不违背任何仙门良知的边界之上。
骆云还真的没法怪罪,反而还觉得这“剑灵”颇为倒霉。
纵然“剑灵”筹谋细密,可是最终却只是六个字。
人算不如天算。
他想了想,又暗自觉得可笑。
这样说来,云东来竟然在更早的时候就能从骆天涯这一条千年之前的线上推测出,飞升必须要通过天星阵盘,甚至还推测出需要骆家的转靈大阵——确切地说,是骆家符师能够修行之后而运转的大阵,也实在是了不起。
只是,他也一样,原本已经启动了悟世玄碑和天星阵盘,拥有五极的人也已经就位,可是却没有想到其中又生出许多波折,导致转靈大阵出了问题。
大抵,也一样是人算不如天算。
剑灵道:“你难道真以为那个云东来会去追击魔后?别太天真了!”
骆云心思沉静了下来:“在斩情峰的山腹中时,我便知道,云东来就算是有所动作,也不会竭尽全力。”
云东来飞升之前的执念,竟然因为魔后至今都没有道明的身份而消解一空,那么选择前往骆仙镇继续飞升……也不是没可能。
“可是五极之中,有两极在我手中。而且,纵然我不知道这‘断剑’到底是什么,但是必定也是飞升必须的。此外,他手中也不再握有骆家的转靈大阵,我不阻拦他,可……”骆云笑了一下,没有沿着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转而道,“现在,既然我认错了这物件,那么前辈……自然也就不是‘剑灵’了。”
这道神识和白姬一定有些共通之处,据以往的经历看,白姬似乎还很忌惮他,或许同为上古遗留的修士?可是白姬却有躯体……
骆云等了一会儿,却并未听到这道神识自曝身份。
他推测了这许多,仍然不太明白,当年这道神识既然想借助于骆天涯的肉身飞升,如今不过是一道神识,又如何飞升?为何刚才那么强烈地要求他前往骆仙镇?
骆云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便也不在乎他是否同意,而是凌空而起,再度向三界洲方向疾驰,冷声道:“前辈莫要阻拦我。”
那神识急道:“以你们的实力……没可能消灭那魔体。老夫是为了你好。修仙原本就是为了飞升,你现在有机会在这世间沦为魔域之前离开这里,无论是谁,都明白哪条路是对的。”
骆云瞳孔微缩。
真是有意思!
他星环尚未圆满,可这道神识却告诉他“有机会离开”!
离开,去哪里?
而更有意思的是——这道神识对那个粹魔池中魔体的实力,似乎有些了解!难不成以前交过手?
他没有停下来,嘴角微微勾起,道:“我若离开了,前辈又以什么方式离开这里呢?”
“神念之契还在,你无需担心夺舍之事。”那道神识顿了一下,大抵是以为他终于意动,道,“老夫不会害你。骆天涯那一次之后,老夫便知道这样的法子无法成功。你只要带老夫去天星阵盘,汇集五极,将‘定盘星’放在灵玉台上即可。”
“定盘星?”骆云瞬时明白过来,就是像断剑的那个物件了。
骆云心中疑云重重,却没有再说话。
……
……
“砰!”
“砰砰!”
两道身影在空中迅疾地交缠打斗,不过瞬时功夫,似乎挥出了无数拳、踢出了无数脚。
无数声巨响之后,北邙天堑的北边,在这些年中好不容易生成一片片青翠的茂林被数道混乱交错的飓风吹得东摇西晃后,正片正片的连根飞出,大地之上秃一片,绿一片,残破不堪。
远远向北方看去,便可从地面被砸裂和半空中依然久久不曾散去的妖气漩涡之中可以看出一道极明显的轨迹,这两个身影,是一路从中原打到了南玉这里。
而打到这里,无人能够再退向南边。
否则便会坠入北邙天堑,万劫不覆。
电光火石之间,其中一个一拳挥去,对面那个躲闪不及,急忙抬起右臂阻挡,生生扛住了这一拳,整个人被击的在空中连翻了数个跟头,悬之又悬地落在天堑边上,半跪在地上,喘息不已。
“这倒是你最好的葬身之所。”黄泉缓缓飘落到半空,如同闲庭信步一般凌虚向前。
一道道庞大妖力,仿佛看不见的拳头,便是没有近身,也精准无误地向寿无击去。
饶是寿无身体强健如钢铁,也发出了几不可闻的碎裂声。
“召出你的麒麟。”黄泉沉声道,“我知道你的麒麟还未消失。”
寿无站了起来,伸手抹去了嘴角的血迹,将地玄藤拿在手上,大喝一声,凌空跃起,棍影如同两扇巨大的伞,而他整个身体猛然间涨满血红色的妖纹闪现了一下便又消失——这乃是妖族搬血境最高的境界。
寻常搬血境也就是将力量集中在手臂等部位,却很少有妖族将这一步都练到极致。
黄泉双眸微微眯起,冷笑道:“终于按捺不住要以妖族的身份与我对决了么?”
寿无喘息道:“我乃妖族少主……”
话未说完,便有一道来自黄泉的重击猛然击中了他,竟是完全没有去寻找地玄藤舞动之间的间隙,而是直接将其中一根打的一偏,而后直击到了寿无胸前。
寿无再度被打飞了数丈。
“你这个窃取我儿天命的卑贱凡人!”黄泉大踏步向前走去,“有何资格说‘少主’二字!”
寿无仰头看着他。
黄泉莫名觉得那目光十分刺眼。
因为那眼神并非仇恨,或者愤怒,反而像是——悲悯。
悲悯?
他心中怒到了极点,这个冒牌货有什么资格这样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