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苍穹……这位德高望重的紫宙境大能,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身经历……又有谁会相信……
柳春风虽然忧心得紧,却看不见战况,只能先静心调息,却不想没过多久,席飞墨也被扔进来了。
席飞墨的状况不算好。
十根手指都是鲜血淋漓,别说皮了,连手指头上的肉都磨去了不少,最惨的是食指和中指,甚至能看到指骨都稍微露出来了一些。
他整个人也一直是昏昏沉沉的,因为受创不轻,一时间难以自愈。
柳春风心中恻然,就连她都耿耿于怀,就更不要说席飞墨了。
在看见风苍穹的那一刻,他心中怎么会好过?
那可是传道授业的师尊!
她看着站在旁边的几位妖族长老和两位魔君也一样露出了关切之意,她心中感慨油然而生,同生共死之后,倒不用再像之前那般泾渭分明、互相提防了。
柳春风默默地往席飞墨嘴里塞了数粒丹药,又施法将他手指头的血止住,对着周围的人摇摇头,低声道:“且各自调息吧,还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变故——便是席掌门醒来,也勿要跟他提起风苍穹,以免他心中伤怀。”
众人自然会意,而后面发生的事,便如同做梦一般,先是雷朽突然消失,还未等他们想出一个所以然来,竟齐齐被移出了寿无的洞天境!
他们的落点,十分不巧,就在骆仙镇已经悬空的天星阵盘之外。
乍然掉了出去,还未及反应过来,便七零八落地向下坠去。
天星阵盘那里原本就像是群峰环绕着的浮空之岛,以往逢一甲子收徒的时候才有玉阶连通,平时并不开放,谁也不知道下面是什么,到底是真实还是幻境,竟是一个摸不到底的所在。
正赶上那会儿悟世玄碑与天星阵盘齐齐启动,岛上流光溢彩,便如同一个发光的琉璃球儿,有的哪怕稍微恢复过来能施法阻住下坠之势,却被这光芒闪得无所适从,闭着眼睛本能地向更下方避去,而有的却仍是伤重昏迷直往下掉的,还是十三天隼王和族中长老在顷刻间现了真身,一个一个都捞在了背上。
等清点好人数,再要向上,却被柳春风拦住。
若是只有人修,倒也好办,可这里是骆家,是千余年来仙门最重视的地方,就在掉落下去的一瞬间她尚能感到有数不过来的修士气息在其中,他们这杂七杂八的一群上去,不是立刻就要引发大乱吗?
最关键的是,他们的状态都十分不济,万一解释不及,就这么被围攻,灭了都有可能!
他们摒息静气,只怕被察觉到,只是没想到,没过多久,上面先乱了起来。
然后便又是天地变色的一阵对决,就算看不见到底是谁,可从卷入下面的余波柳春风他们也能分辨出来,那几道极为强悍的神识和力量,只怕这世上掰手指头数得上号的都到了。
柳春风等人在下面,不由得面面相觑。
他们这些三族的小兵小将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还养出了几分情谊;没想到上面的几个头头打了起来。
这就很尴尬了。
而最为难受的还是十三天隼王,他能分辨出来,寿无和黄泉先后离去。
一边是曾被所有妖族膜拜的真正具有麒麟法相的妖祖,一边是原本真身是个凡人的少主。
一边是将麟台山和妖族陷入危境又弃之不顾的黄泉,一边是曾和西皇山所有妖族一起并肩而战对抗魔气浸染的寿无。
他默默地扑楞了几下翅膀,也知道这对“父子”在法相大典的时候,便已经形如仇寇,自然没有重回过去的可能,只希望寿无不要有个万一……而其他人也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只等着这场风波过去,再去探问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没想到一阵阵的余波越来越大,将周边山峰也径直轰塌,无数巨大的石块在漫天烟尘中滚落,他们连避让的地方都没有,他们在麟台山就差点死在骆云和风苍穹星元之力撞击的洪流里,这会儿哪里还能指望寿无再从天而降将他们救起?
看着飘在他们头顶的、位于半空的天星阵盘还摇摇晃晃,柳春风柳眉一皱,现在是最乱的时候,也是各种气息气流最为混杂和强大的时候,这会儿不走,还等什么?再晚一些,要么他们全都要死在乱流里,要么尘埃落定,他们这么多道气息也会被察觉到。
就这么着,他们趁着上面打成一团、地面上的修士也只顾着纷纷寻找庇护之所的时候,悄悄逃离了骆仙镇。
商量了一番,他们仍是想要先去麟台山看看,总不能拼死拼活一番,连结果什么样都不知道吧?
只是没想到去了北邙天堑,却只能望堑兴叹。
若要过去,也不是不能,但是不能用任何法力,便要花费许多力气——比如真的砍木头造个桥啥的,谁干过这个啊?用星元之力砍木头也倒罢了,在柳春风试着用法术搓出几根绳子均告失败之后,众人打消了造桥的念头。
那会儿的他们自是不知道再过不久黄泉和寿无就要打到这里,互相商量了一下,决定去三界洲看看情况,却没想到,半路上遇到了玄离。
玄离和两位魔君倒是玄武肚子里的旧相识,和十三天隼王——巧了,也有被“装”到他肚子里的缘分,队伍里又有其他仙门的天下行走,原本就认识,因此一见之下没有打起来。
他这才知道在南部密林之中这些年的波折与不易;而柳春风他们也从玄离口中知道了昆仑元宗斩情峰之下的变故——一边刚从久困的麟台山上脱身,这一个刚从斩情峰山腹出来,外面却已换了人间,当真是百感交集,一言难尽。
最焦虑的是两个魔君和手下残存的魔军,当年他们带着数百精锐而来,而今却仅余不到一百之数,再看到三界洲对面的暗蓬莱竟没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高达天际的魔体黑影,而魔尊与魔后正与它对峙,饶是裂弓魔君这种簇新簇新的、与暗蓬莱并没有太深故土情谊的,也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