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凤凰大人。”
“凤凰大人,欢迎回来。”
“归来了吗,凤凰大人。”
“凤凰大人平安无事的话比什么也好。”
“大家对凤凰大人的回来期盼已久了。”
“那么凤凰大人,事情进展得顺利吗?”
“还能期待……凤凰大人像这样再次回来吗?”
“可是,其他的各位大人怎样了?”
“哦,凤凰大人,这把刀是?”
“凤凰大人。”
“凤凰大人。”
“凤凰大人?”
男人回答道。
举起了手中的刀。
“我是四季崎记纪。”
奇策士咎儿和虚刀流第七代当主鑢七花到达伊贺之时,已是霜月的最后一日了。还打算尽可能早地赶到这里来,但因为不受老天爷的眷顾,所以耗费了相当的时间。
就算受到老天爷的眷顾,提早一日两日,或者一周左右到达伊贺——人鸟说的新?真庭忍村所在的山里,事态也得不到任何改变,这七花也理解。
新?真庭忍村。
虽然这样说,但七花没去过旧?真庭忍村——不过。
这个地方,已不能称为村了。
一踏入村里就——刺鼻的恶臭扑鼻而来。
腐臭。
血之类的东西和肉之类的东西,混合在一起——腐烂地发臭着。
葉月到访过的,一级灾害指定地域不要湖——满眼望过去都是堆积如山的破烂的那个地方也,充满着浓烈的臭味——但是明显地性质不同。
不要湖之上没有人。
因此,就算是臭味也,不是尸体的臭味。
但——充斥着这个真庭忍村的,并不是其它,而正正是尸体的臭味。
“咎儿——”
“……试刀,好像这样说过。”
单方面地制止住了刚想开口说话的七花,咎儿说道。
“走吧。”
“……是。”
然后两人,进入了村子的深处。
随着一步步进入——村子的现况逐渐明白了。
村子里,横七竖八地——尸体随意地倒在地上。
处理也没有地。
手脚分离地。
不需逐一地,一家一家地来回调查——根本没可能还有生还者。
虽然七花没有关于腐烂的进行情况的具体知识,但由尸体的腐烂程度来看,非常容易推测到这个村子遇袭的是半个月左右之前的事。
血。肉。
腐臭。
真庭忍村已——不能更加地,毁灭了。
问题究竟是被谁袭击了——
不过这也,很容易推测出来、
“不过,难以置信——竟然会这样啊。”
“毁灭村子的,看来并不是汝的姐姐的特权呢。可是……”
咎儿放眼望向周围,走路的脚步依然豪不减慢,但还是闭上眼晴,以不愉快的口吻:
“……虽是村子里的人,但连明显是与战斗无关的女人小孩也赶尽杀绝。是为了免除后患还是什么呢……并非是丧失心智会做出的事情啊。”
确实,如咎儿说的那样——死者之中,有并无穿上忍者装束、有真庭忍军特征的忍者装束的人。
只不过是顺手地将看到的人斩尽杀绝的这样的印象。
“幕府内留下的最后的记录里,在真庭忍村里生活着的总共有五十名左右——除去头领的十二人,余下三十八人。怎样七花,尸体的总数数过了吗?”
“看来已没有这个必要。”
“确实是这样。”
咎儿微微地露出苦笑,然后避开已深深地染上血迹的地面,一步步向前走。
并不是那么广阔的集落。
寻找起人来并无难度。
只是——在这个村子里,找会动的人。
不,只要找到不是倒在地面上的人就行了。
“这里那里都是血迹斑斑,难以辨别——可是,看起来是贫困的村子呢。”
“在以前——有听过真庭忍军是相当的贫困。不过情况超出了想象。”
随意倒在地上的尸体似乎更加加深了这个印象。
即使这样——还是想到。
不经意想到。
真庭忍军也有真庭忍军的隐情。
虽然终究咎儿断言道没有同情的余地。
可是,作为被时代所抛弃的流派——作为一时地将要消失于黑暗之中的流派虚刀流的现任当主鑢七花。
不禁地施以同情。
十二头领的忍者们,从来都没有希望过这样吧。
真庭蝙蝠。真庭川濑。真庭狂犬。
真庭蜜蜂。真庭蝴蝶。真庭螳螂。
真庭人鸟。真庭食鲛。真庭海龟。
真庭鸳鸯。真庭白鹭。真庭凤凰——
真庭忍军十二头领。
专门从事暗杀的忍者集团——真庭忍军。
“……发现了,七花,在那里啊。”
集落的中央广场。
有一名男子以依靠着作为村子的象征的有如大黑柱一样巨大的圆形大楠树干的姿势——站立着。
无袖为特征的忍者装束。
全身缠有锁链之姿。
上一次会面已是大约半年之前了吧。
与真庭凤凰——这个人。
“……”
与上次会面时不同的是,左手拿着出鞘了的刀。
黑刀。
有如深邃的黑暗般的,无护手之刀。
将这把带有大弧形的刀——无所事事地摇晃着。
看来凤凰还没注意到这边。
“……诶呀。”
七花看见这样身姿的凤凰,说道。
“真的好险……差一点就把那把黑刀误以为是毒刀『镀』了。四季崎记纪制造的完成形变体刀可不是有这样规规矩矩形状的东西。看来那家伙不知把毒刀藏到那里去了。”
“呜恩,说得没错。”
咎儿也同意七花的看法。
“人鸟所说的情报与这把黑刀一致的恐怕是偶然吧。或者肯定是人鸟想错了些什么。因为四季崎记纪制造的刀,不会是这样规规矩矩的形状。”
“完全同意。我推测毒刀既然是毒之类的,会是液体状的刀,觉得怎样。”
“确实,不错的设想。十有八九就是这样。”
“……听得到啊,你——们”
这样地,
突然,凤凰——转身过来。
举起黑刀,置于肩上。
然后大笑地——说道。
“十分恣意地自把自为给我说了够呢——对我的可爱的刀子们哦。真的,就算时代怎样变化也好,年轻人说的话还是没啥变化啊。”
“……?”
对这粗暴的措词,七花感到稍稍混乱。
即使是丧失了心智,但措词让人有强硬的感觉,但是,仿佛和之前曾二度会面的真庭凤凰不一样。从借由忍法性命终结,人格是在右卫门左卫门那里夺过来了的真庭凤凰来看的话——
倒也,并不是不一样。
只是——有异样。
而且,并不局限于措词,从一举一动以至表情——七花在眼前的这个真庭凤凰身上,感觉不到真庭凤凰的感觉。
已和不承岛那时不同。
已和不能分别人与人之间区别那时不同。
现在的七花,只要对象不是双胞胎,就能够明确的区别出人与人之间的分别。
却——
“喂,你这家伙,”
咎儿应该也是在考虑同一个问题吧。
“你——真的是真庭凤凰吗?”
“啊?搞错了啊。”
真庭凤凰。
对于你是真庭凤凰吗这样的提问——理所当然地摇了摇头。
“我是四季崎记纪。”
“……!”
通常的话,七花对于凤凰说的这句话的意思——不能理解吧。
听了这个莫名奇妙的自报名号,可能还是作出凤凰只是丧失了心智,这样的判断。
但是七花知道。
知道忍法狂犬发动。
在真庭忍军十二头领之中,七花实际面对过的活生生的头领有五人——其中的一人,真庭狂犬所使用的忍法。
是能夺取他人肉体的技。
不,连将这用技来表现这是否恰当,七花也不是很清楚。
不知是谎言还是真实,真庭狂犬这个女人,本来在数百年前就早已死去了——仅仅是意志还存在着。
真庭狂犬的这个意志,通过真庭狂犬的忍法,转换了千人甚至二千人的数之不尽的身体——从数百年前至现今这个时代,存活了下来。
知道着她和她的这个技。
所以——也知道着死后意志还能残存。
更何况是传说的刀匠、四季崎记纪的意志。
成为了毒,残留在刀也并不不可思议——说是不可思议倒不如应说是理所当然。
不这样才不可思议。
本来变体刀的刀毒,不就是四季崎记纪的意志吗。
不就是那个刀匠将灵魂融入了刀里去吗。
那么——
十二把完成形变体刀之中,也就是在四季崎记纪所制造的千把变体刀之中拥有最强刀毒、猛毒之刀毒刀『镀』所发散出来的毒是——
已,称为四季崎记纪本人也毫无不妥。
而真庭凤凰偏偏地对这把毒刀『镀』用左手去接触——用真庭川濑的左手。
也就是——同时使用忍法狂犬发动和忍法记录溯寻。
虽说是丧失心智——但程度是丧失心智以上。
真庭凤凰的身体现在——完完全全毫无保留地,被四季崎记纪夺取了!
“咎——咎儿!”
“汝明白了的事我也明白了。现在在考虑对策,汝给我安静点。”
面对这样的事态,奇策士咎儿反而用沉着的语气这样说道——与真庭凤凰,不,应该说是四季崎记纪对峙般地,向前踏出了一步。
“非常荣幸与汝初次见面——这样说可以吗,四季崎记纪阁下。”
“严肃过头的招呼,不擅长,所以厌恶呢。”
真庭凤凰——四季崎记纪对咎儿试探般的话,这样回应到。
“在这家伙的记忆中,你,是奇策士吧?是在用有意思的战斗方式吗……有意思呢?这方面也。”
“记忆……吗?”
“啊,可是,这家伙记忆中的你与现在的你的样子不同呢——剪了头发吗?真可惜。长头发看起来才是美女啊。现在简直就是个小孩子。”
“……确实,头发变短与凤凰见面时第一次。”
人鸟当时也吃了一惊。
七花虽然觉得否定姬的反应太过夸张了,但那样的长发已成为了咎儿的特征了。
四季崎记纪能搜寻凤凰的记忆的这也并不惊奇。
这真庭狂犬也做过。
倒不如这样道理才说得通。
为何丧失心智的凤凰会直奔伊贺,这样行动的理由七花之前还没能一一理解——这是夺取了凤凰的身体和记忆的四季崎记纪将集体建立并居住的地方作为“试刀对象”,选择了这个真庭忍村吧。
——试刀。
村子里四散的腐烂尸体。
是四季崎记纪用真庭凤凰的身体——斩杀的吧。
因为村子里的人,那时根本不能想象。为何,村子里的实质性的领导者会对村里的人不管男女老幼地全数赶尽杀绝——“
“……彼我木的事,记起了吗?”
还是小心为妙地,咎儿再进行了一次试探。
彼我木轮回。
十二把完成形变体刀的所有者之中,唯一,从四季崎记纪本人手上获得了刀的“仙人”——
“恩?彼我木的,指的是彼我木轮回吗?诶——那家伙,还健在吗。这吃了一惊呢。本来是那家伙的话,反正会对应该怎样去使用诚刀『铨』感到很困惑吧——”
“……在地底深处,埋着哦。”
咎儿这样回应,是在推敲着四季崎记纪的话中真实的成分。咎儿说出了彼我木的姓但没有说出他的名,彼我木所有的是诚刀『铨』的事也,没有透露。
还是不能确认——
但,无论怎样,现在在此的真庭凤凰是四季崎记纪的这,不得不承认。
“……凤凰的,本来就是不死鸟的意思。借由这个凤凰的肉体,本应死了的刀匠的灵魂得以复苏,是颇为讽刺之事啊。”
咎儿说道,无论怎样,
“真庭凤凰也——就这样完蛋了吧?”
用忍法狂犬发动夺取了冻空粉雪的身体之时——七花用奥义“飞花落叶”使粉雪的身体震裂,成功地逼出了真庭狂犬的意志。
可是——相同的手段,对这次的情况不通用吧。
用真庭川濑的左臂读取到的毒刀『镀』的毒,
已缠绕在真庭凤凰身体的深处。
“嘛,说到毒刀『镀』的特性的话,就是猛毒刀与这样。说讽刺的话,本来就讽刺。”
四季崎记纪这样说道。
“这家伙目前为止,运用忍法性命终结,狠狠地搜集、夺取了不少人的身体部分哦——不只肉体和技术,连人格也是一时之物。一时的,借来之物。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存在涂染在外表之物。所以最终地,这样地被像我这样的人夺取了也许是天意吧?”
“自作自受,可能是呢。”
咎儿,首先先点了点头——
“那么,”
然后说道。
“四季崎阁下——将我们招至这个地方,到底有何打算?”
“我叫你们?”
“别装傻啊。叫真庭人鸟传话了吧?”
“啊,是这样。”
“在那里有一个疑问——为何认为我们会通过那里?虽然觉得从留下留言的方式来看非常之不确定。”
“问题一次只能给我问一个啊,奇策士。”
苦笑地,四季崎记纪说道。
“从后回答起吧——我对你们会通过那条路的事,能够预测到。”
“预测?”
“说是预测的,应该说是预知。”
点头的四季崎记纪。
“实际上我是,预知能力者哦。”
“……哈?”
对四季崎记纪若无其事说的这句话,咎儿表现出困惑的表情。
七花根本就不明白预知能力者这话的意思。
“四季崎阁下……刚才,说了些什么?”
“啊?没听清楚吗?是预知能力者哦预知能力者——也就是对你们,奇策士和虚刀流无论怎样都会通过那条路的这件事,轻易地预知到了的人。”
“占卜师……是这样吗?”
“嘛,活着时也有着靠干这营生的时候。本来四季崎的家族是世代占卜师的家族……可是,如今似乎我的出身倒成了一个谜呢。”
这样说后,豪爽地笑了。
看来是真庭凤凰从来不会展露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