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哄万劝,总算劝走了亲娘,公孙月儿长出口气,收拾安置,早早便歇下了。
只是公孙月儿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子时刚过,屋顶上一阵打斗动静把她惊醒了。
起来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觉得基本上能见人了,公孙月儿便把今夜值夜的几个人都叫了进来。
本来公孙月儿尚未出阁,夜半三更把几个大男人叫到房间里来于理不合。但是,她公孙月儿掌管公孙家半壁家业多年,走南闯北,眼界胸襟自不是普通女子,所以,倒是也没多在乎这些。
在外值守的,是她自己训练的暗卫。原先前几年的时候,她也没存过这个心思,只是近几年她老爹的三夫人贾氏越来越不安分,竟然想到了雇凶这条歪路上。光有明面上的护卫显然不行,她也就不得不做了这方面的打算。
屋里没点灯,这也是公孙月儿的顾虑。大半夜的,要是惊动了府里的其他人,麻烦事自然又不会少。先不说,这屋里的几个男人,就是他们这一袭夜行衣的装扮,话让贾氏说出来就解释不清。
公孙月儿住的是一间小阁楼,外面还有一个小小的花圃和一个院子,几间供下人居住的偏房。院墙外就是大片大片的翠竹,是早些年公孙月儿专门找人栽上去的。她还曾一度想着,学学那些五行阵法,挡挡贼什么的,但后来还是作罢,家贼难防,她防的是自己的庶母,怎么想,她都不可能不进出自己的雅怡阁,按照她的聪慧,多不过几次就能把路线记得牢牢的。
公孙月儿住在二楼,二楼也分里屋和外屋,外屋会客,公孙月儿想了想还是出去找了把椅子坐下。
外屋的摆设很简单,一般来说摆上一方桌案,一些摆设即可。可公孙月儿的外屋偏又生生在墙角的地方塞了一方矮桌,上面尽是些账本什么的,这些物件出现在一个女子的闺房内,看起来确实是有些奇怪的。
公孙月儿饶有睡意,见他们进来也显得有气无力。一众人见了公孙月儿先是行礼,之后,一个身高八尺,身形壮硕的男子,将面巾摘了下来。
公孙月儿见了他有些发怔,“司徒叔叔,怎么是你?”
司徒钦风是她这些暗卫的统领,也可以说,这些暗卫几乎全是司徒钦风一手训练起来。
司徒钦风原是江湖上排名第一的杀手,因而仇家也不少,尽管他自己十分小心,但还是在三年前中了仇家的一种剧毒。
当时神医欧华先生同自己交好,司徒钦风上门去求时,自己也是做了个顺水人情,没想到之后,司徒钦风却执意要报恩,这倒是让公孙月儿白捡了一个大便宜。
司徒钦风为人极重信义,几经试探,公孙月儿更是放下心来。虽说是雇佣关系,但是平日里司徒月儿对司徒钦风极为礼遇,并不把他当下人看待。这也让司徒钦风下定决心要在公孙家呆一辈子了。公孙月儿也曾信誓旦旦的说,要替司徒钦风养老送终。
不过,值夜这种事情毕竟太伤身体,公孙月儿并不让司徒钦风亲力亲为,因此,历来值夜司徒钦风都不在内的。
见公孙月儿问他,司徒钦风冰霜般坚毅的脸上忽然有了笑,“月儿即将入宫为后,这在宫廷中想必又是一场震动,我自然得小心护着你。”
“司徒叔叔,那今天来的人是?”
司徒钦风也不说话,直接将手上的一块牌子递给公孙月儿。公孙月儿看了一眼牌子的材质,又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若有所思道,“是宫里的禁军,货真价实,这材质造不了假。”
“来的人出手狠辣,而且,一入府门是直冲雅怡阁来的。”
“司徒叔叔不是说还有一帮人一直在暗中护着我吗?他们今夜没什么动静?”
“十有八九是被拖住了,他们是有备而来,人数不少,来的都是高手。难道是小皇帝反悔了,想暗中除掉你?”
“不会是皇帝的人,今年年时不好,必有几十年不遇的伏旱。更何况,北方已经尽数落入外族之手,连年征战局势混乱。琅琊王称帝不久之后,王敦叛乱,现如今,小皇帝内忧外患。
此外,王敦之乱,先皇号令不出宫门。是被活活气死的。
当今皇帝在这样内忧外患的情况下登基,并且一登基就下了册后圣旨,想必是看上了我们公孙家的财力,想要度过今年的大荒年!先皇遗诏早已公布天下,并无册我为后的只字片语,先不说册我为后是不是先皇的意思。就算是,要是当今皇上不愿,也尽可以压下来。所以,既然册我为后,皇上又怎么可能会轻易的除掉我,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那月儿以为……”
“八成是宫中的那些女人们干的,我听闻在我之前有庾氏,乃是当今皇上的原配。但是在一个月前却忽然暴毙。而当时,先皇已经卧床不起!”
“月儿既想到这一层去了,那我倒想起一件事情。新皇还在太子位时就极为宠爱一个名叫宋袆的女子,现今更是册为贵妃。若是没有月儿,她指不定就是当今的皇后了。”
“司徒叔叔和我想到一起了……也罢,司徒叔叔带着他们都回去休息吧,今夜我这里不需要人看守了。”
“可是……”
“我料定她们一次不成,绝不会在今夜卷土重来。司徒叔叔就安心去休息,倒是明天,月儿只怕想睡也睡不安稳了。”
司徒钦风左右一想,公孙月儿倒是说的在理,不过为保万全,还是留下了几个人守着才肯离开!
公孙月儿眼见他们从窗口出去,一双眼睛简直困得睁不开。
几乎是闭着眼睛摸到里屋,可就在上床的时候,头一晃磕在床边的立柱上了。
这一次疼的公孙月儿呲牙咧嘴,还有更糟糕的是,这一下,她的睡意全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