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一怔,没想到对方不但要收刘海棠的药,还开了十文一斤的价格,都快赶上一斤猪肉了。
她很惊喜的看着刘海棠。
伙计也看出了崔氏的喜色,他心里冷笑,一群乡下来的土包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杜仲炮制的手法,药是好药,可你们懂怎么用吗。
“十文一斤?”李海棠惊讶不已,药方里一两就是十二个钱,她这里一斤只给十个。
就算是方子含利润、大夫的诊金,可这也差的太离谱了。
“海棠。”崔氏见刘海棠发呆,不由扯了扯她的衣袖,“人家等你说话呢。”
刘海棠和崔氏点了点头,才看着伙计,“不卖!打扰了。”说着,拉着崔氏和刘立秋就走。
伙计惊讶的不得了,显然没有想到刘海棠不卖,“你当你卖人参呢,这个价格只有我们能给你,你到别的地方去,连这十文钱都没有。不知好歹的乡下人。”
“我药好。”刘海棠道:“这五斤没有五百文钱我是不可能卖的。”话落,她大步出了门。
伙计气的追出来啐了一口,“破树皮烤一烤,谁还不会了。真当自己是万金难求的杨庆安呢,你想卖我们还不买了。”
刘海棠出了百医堂的门,直接来了对面,崔氏拉着她,道:“海棠,你为什么不卖。这树皮本来也不值钱,他给你十文钱很不错了。”
“娘,树皮不值钱,可手艺值钱。”刘海棠和崔氏解释道:“就跟烧饭做菜一样,一样的材料,在寻常人手中不过是个果腹的东西,可到了大厨手里,就成了美味佳肴,一份能卖上十两。”
崔氏哑口无言,喃喃的张了张嘴,好半天才道:“那……现在怎么办?再好的手艺,也得有人愿意出你五百个钱啊。”
“这还有一家呢。”刘海棠抬头看着百草堂的牌匾,“总有人识货。”
她说着,提着包袱就进了百草堂,一样有伙计迎了过来,笑着道:“小姑娘,您是看大夫还是抓药啊?”
“我卖药,劳驾您看看,能给多少钱。”刘海棠递了一片杜仲给他。
伙计楞了一下,迟疑的接了药闻了闻,随即眼睛一亮,问道:“你这杜仲是炮制好的?有多少?”
“五斤左右。昨天刚制的。”刘海棠指了指自己的包袱。
伙计没多话,指了一边的椅子,“几位坐会儿,我去问问我们掌柜。”说着就去了后堂,过了一会儿他后面跟着个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个子不高,精瘦的身材,看上去很精明的样子。
“药是你的?剩下的我瞧瞧。”男子开门见山,打量着刘海棠。
刘海棠就将自己的包袱打开,露出里面的杜仲来。男人的手一抄随手掰了半片放嘴里嚼了嚼,“药不错,手法很老道。小姑娘,在下姓汪,是这百草堂的东家也是掌柜。这药你打算怎么卖?”
他说着话,又捡了一片递给一边正歇着喝茶的大夫看。
“我头一回,心里没个数。”刘海棠道:“汪老板,您能给多少钱?”
一笔小买卖,汪福良其实没当个紧,而是这炮制药的人手法很不错,他想有个长期的来往,“我是做生意,万事讲究个利。这杜仲在我铺子里卖十五文一两,但是我收药只能收你十文钱,剩下的就是我的利,你看你卖不卖?”
他的话一落,崔氏一脸的惊讶,差点惊呼出来。一个是按斤算钱,一个是按两算,这一来一去,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这几片树皮,真这么值钱?
“东家是个爽快人。”刘海棠心里舒坦了,“这样,您给我八文钱一两就行,至于您卖多少,就和我没关系了。”
汪福良惊讶的看着她,好一会儿哈哈笑了起来,“小姑娘爽快,不知道你贵姓啊。这位是……”他又问崔氏。
“我姓刘。这是我母亲和弟弟。”刘海棠笑着道:“东家,多嘴问一句,为何您的药比对面铺子里的药卖的贵呢。我刚从对面来,他们一两杜仲只卖十二文。”
汪福良朝对面看了一眼,笑了笑,道:“开门做生意,各人有各人的道。大家道不同,我也不多说什么。”又道:“不过,你为何没有卖给他们?”
“借您的话,道不同难为谋。”刘海棠回道。
汪福良点头,冲着刘海棠竖起个大拇指,“刘姑娘年纪不大,可看问题却通透。”说着,喊了伙计,“上秤,给刘姑娘算钱。”
伙计笑着应了,将杜仲拿去过秤,“东家,五斤二两。”
“四百零十六文钱。”汪福良数了钱递给刘海棠,“刘姑娘这手艺好,敢问师承何人?”
刘海棠呵呵一笑,道:“我师父是云游的道人,我也不知道他姓什么。下回他回来,若是有缘,再介绍您认识。”
“成。”汪福良明白刘海棠这是不想讲,这些都是手艺传承,他问了对方不说是常理,“这样,往后刘姑娘有新药,还请再送来给我们,不计什么药,只要炮制好的,成色好的,我定会给你个公道的价格。”
“成。不过,东家这里缺什么药?您说了我心里有个数。”刘海棠想要卖更贵重一点的。
汪福良回到药柜边上,指着人参,“贵重的自然是山参,只是牛头镇的山里几乎没有了。三七你倒是可以留意一下,一斤野生的三七我能给你二两银子。”
二两,还是银子!刘海棠眼睛亮了起来,点头道:“成,就这么说定了。”话落,她将钱给崔氏,母子三个人告辞出门。
崔氏小心翼翼的收着钱。
汪福良笑着应是,亲自送母子三人出门,等他们走远他忙回来问坐诊的大夫,“胡先生,这药怎么样?”
“东家眼光好。”胡先生一脸的赞赏,“以这小姑娘的年纪,做不出这么好的药来。应该是他师父做的,又拉不下脸来做买卖,便让她出来顶了。”
“东家方才应该留个地址,免得又被对面抢走了。”胡先生可惜的道。
汪福良不以为然,笑着道:“先生放心,不论这药是谁做的,但这小姑娘是个聪明人。她既然说下回还来,就一定不会去对面的。”
最重要的,对面的人不会识货的。
“东家说的有道理。”胡先生又道:“不过,东家也该想想办法,这都三个月了,再没生意,东家也要支撑不住了吧。”
汪福良抱着药去了后面,边走边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先生别急。”
胡先生直叹气。
这边,刘立秋不停回头看百草堂,咕哝道:“他们生意为什么这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