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老话说得好:笑贫不笑娼。
我苦练了那么多年的书法,凭什么就不能用现在的书法家协会理事身份,给自己换来足够的好处呢?
文化与知识,必须转化成财富,才能具有价值。
……
周末,谢浩然起得很早。
城里的省美术馆拆了。
旧城改造推倒了很多老建筑。按照政府公布的拆迁计划,美术馆、博物馆、政府机关纷纷迁往XC区。报纸用很大的篇幅刊登了各种新场馆照片,据说里面设施齐全,还是按照避难所的标准修建。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骑上自行车,谢浩然出了门。
他很喜欢这个时间段清新的空气。天空渐渐从紫色变淡,非常瑰丽。在这样的早晨外出,总是会让人觉得心情愉悦。
谢浩然非常看重这次国粹书画比赛的颁奖典礼。这对自己身体里往复运行的《文曲》功法有着极大的好处。修炼关键在于自身学习,但是来自旁人的赞叹与认可也很重要。所谓“成就”二字,功成才能名就。尤其是后者,如果没有来自他人的赞许,就根本不可能称之为“名就”。
昨天,于校长就与自己约好,将一同抵达位于XC区的美术馆。据说段副局长也要过来。这位年轻的副局长身上没有迂腐的官僚气息,谢浩然对他的印象很不错。
原本想要今天拿到奖项后再给王倚丹打个电话。男人总是喜欢在女人面前证明自己强大。谢浩然也不例外。没想到她昨天晚上就先打过来,询问具体的事情。谢浩然这才发现王倚丹对自己的关注程度很高,书画比赛获奖这种事情根本瞒不过她的眼睛。
约王倚丹出来,还为了另外一件事。
斯科尔森离开学校后,就再没有任何消息。至于那道已经解开的数学题,以及世界数学俱乐部会员资格与十万美元的奖金,自然也就没了下文。
谢浩然对此并不在意。他在心里给了斯科尔森十天的期限。如果对方在这个时间段内出现,用菲尔茨委员会承诺过的方式解决问题,那么之前的一切矛盾谢浩然都可以既往不咎。
但只要超过这个时限,哪怕只是一分钟,情况就不一样了。
现代科学之所以倍受世人瞩目,很大程度上是从根本上改变了人类文明进程,同时也构成了足以毁灭全世界的可怕军事力量。古代修士的力量虽强,可是在现代军事超强的打击能力面前,仍然显得薄弱,难以对抗。
谢浩然已经筑基,只要确保体能灵能正常运转速度,就能避开普通枪炮的攻击。驱动灵能挡住子弹之类的事情也不是问题,可如果要他站在原地不动,老老实实接受105毫米口径榴弹的炮击,那就跟自杀没什么区别。
以个人修炼之力称霸全球,只是一个遥远的梦想。其难度,就跟漫画里想要当上“地球球长”之类野心家的妄念一样艰巨。
但是有一点必须肯定:梦想绝对不是空想,只要达到足够强大的修炼境界,修士就能单人只手毁灭地球,甚至倒过来,将破碎的星球重新拼合,成为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
如果斯科尔森想要耍赖,那就让他永远赖下去。装聋作哑总有个限度。在潜意识里,谢浩然已经把这件事当做是自己放出去的高利贷。对方不还钱也没什么,反正他自己会计算时间,增加利息。等到未来自己功法大成,真正踏入了修炼的妙境,到了那个时候,再找到斯科尔森与菲尔茨数学委员会,跟他们好好算一算这笔账。
今天颁奖仪式结束后,谢浩然估计自己的修炼境界还会再上一个台阶。《文曲》功法讲究内外相济,来自外界的承认,对修士自身功力增加有着极大的好处。
君不见古时读书人头悬梁、锥刺股、凿壁偷光、雪地读书……有人云:功名利禄到头来都是过眼云烟。那是因为站在了更高的位置,甚至可能是从最底层一步步走上来,修炼《文曲》功法大成者的感慨。过程无论如何也不可以省略,否则又何来“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的说法?
心情就这样飞扬起来。
唯一的遗憾,就是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
于校长是好人。
段伟松是个不错的官员。
至于王倚丹……谢浩然对她的感觉有些复杂。用班上那些喜欢岛国漫画同学的话来说,就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他们今天都与我不是同一条路线。
那就各走各的,选用不同的交通方式,大家约了一起在省美术馆见吧!
用力握紧自行车把手,看着地平线上光线最明媚的地方,谢浩然笑了。
……
从LC区到XC区有很多条道路可供选择。旧公路上有太多的红绿灯,走走停停不说,还要与奋不顾身争分夺秒在城市任何一个角落里自由翱翔的电动车做斗争。在这种情况下,宽敞方便的高速公路自然成为了所有私家车主的首选。
望着眼前被堵得水泄不通的公路,于博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昨天他就给自己的“吉利”座驾加满了油,想要早早赶到美术馆占个好位置。可是等到今天开上高架桥,这才发现前方道路已经积满了成百上千辆车,仿佛一大群整齐排列的金属甲壳虫,没有丝毫可供通行的缝隙。
想要后退已经来不及了,交通法规也不允许在这种地段上倒车。
昨天晚上都想着今天要早点儿起,早点儿出门。只是周末睡个懒觉是于博年多年来的习惯。清晨的时候闹钟倒是响了,他实在睁不开眼睛,想想今天是周末,应该不会像上班时间那样堵车,于是就在床上多躺了一会儿。结果临出门的时候,距离美术馆颁奖仪式开始只剩下半小时。
“前面到底出了什么事?”
于博年一边恼火的自言自语,一边打开了车载收音机。车厢里很快弥漫开交通频道信息播报员的声音。
凌晨时分,一辆大型油罐车因为刹车失控,在高架桥枢纽南面出了车祸,装上了水泥隔离墩。反应灵活的司机及时从驾驶室里跳出逃生,运油的车厢罐体却在惯性力量下出现了弯折破损,导致大量燃油泄露。现在整个高架桥南面方向都被封堵,预计交警和环卫部门对现场清理工作还要持续一个多小时。
于博年愣住了,随即摇头苦笑:“这么久……看来我是赶不上了。”
正在自说自话,摆在旁边副驾驶座上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号码显示是段伟松。
他的声音很焦急,其中夹杂着刺耳的喇叭声:“于校长,我被堵在路上了。刚上高架桥环岛就被警察拦下来,说是前面出了车祸,正在处理,不知道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看来我只能晚些时候才能到美术馆……这样吧!中午我请你们吃饭。”
于博年不禁笑了起来:“我现在也是进退两难啊!我的前后左右都是车,估计位置还排在你的后面。”
段伟松一时间没能理解这话的意思,愣了片刻,然后试探着问:“怎么,你也在高架桥上?你也被堵了?”
“是啊!”
看着前面纹丝不动的钢铁车流,于博年干脆把车子熄了火,左手拿着电话,长叹道:“耐心点儿,慢慢等吧!”
……
省美术馆侧面的空地上,已经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辆。嵌草砖与小叶榕互相搭配着构成一个个停车位。昭明独特的气候使植物生长茂盛,人类对它们驯化栽种的同时,也使得这座城市变得更加美丽。
按照保安人员的指引,谢浩然推着自行车朝非机动车停放区域走去。刚拐过弯,就听到身后传来尖厉刺耳的喇叭声。
一辆黑色的“林肯领航员”停在身后三米多远的位置。看车前轮旋转的角度应该是正在拐弯,打算驶向位于这条道路尽头的停车场。
谢浩然偏头朝着这辆车的驾驶座看了一眼,没有说话,推着自行车走到左侧路边,给对方让出了看似足够通行的宽度。
庞大豪华的车体缓缓动了。车子从谢浩然身旁经过的时候,驾驶室的深色车窗玻璃落了下来,露出一张干干瘦瘦,带着墨镜的脸。
“退后,把路让开。”
司机嘴里散发出一股难闻的烟草臭气。他摘下墨镜,眼睛里全是鄙视的光,很不耐烦地冲着谢浩然嚷道:“再往后退,距离不够,我转过不去。”
谢浩然偏头看了看身后。
这里的水泥硬地与灌木丛连接着,没有凸起的边缘石。自己要是再往后退,就直接退进绿化带里了。
路面宽度超过四米。林肯车右侧的位置很空。问题是司机方向打得有些早,车前轮转过来的角度正好就在谢浩然旁边,距离自行车还不到五厘米。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车身与障碍物之间的空处其实刚刚好,足够司机完成转向动作。但是坐在车里的视线偏高,无法看到如此细微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