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说起了孙宗延,本堂主就陪你好好聊聊!”
彭文建抬起手,做个了个手势,站在四周的彪形大汉们纷纷走过来,以谢浩然为核心,形成一个半径约为两米的圆。
“姓谢的,你胆子不小。不管你是什么来头,打伤了我们药神院的人,总得给我一个交代才行。”
谢浩然仰起头,笑得像个涉世不深的孩子:“你想要什么交代?”
彭文建盯着他那张满是微笑的脸,慢慢皱起眉头。谢浩然丝毫没有自己想象中应有的反应。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实在难以想象他到了现在还笑得出来。码的,这小子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被米老鼠和唐老鸭占据的儿童游乐场吗?
“很简单,就按照你之前说过的,五个亿。不是我给你,而是你给我。”
按捺住焦虑的心情,彭文建抬起右手,伸出五根手指。这动作让他有种把事情拉回到自己熟悉领域,并且掌握控制权的感觉:“如果你拿不出这么多钱,就得留下你身上的两样东西。”
谢浩然收起脸上的微笑,用清澈如水的目光盯着彭文建。过了五秒钟,认真地问:“比如?”
彭文建双眼仿佛是带有标签的大头针,正在动物标本身体表面来回游走,寻找着合适的位置:“一只手,再加上一只脚。或者两只相同部位的肢体。”
对方明显产生了变化的态度让他很满意。无论恐惧还是冷肃,这才是被威胁者应有的态度。没错,事情的确转回了自己熟悉的场景,微笑重新回到了彭文建脸上。看着年轻英俊的谢浩然,他眼睛微眯,嘴角轻挑,笑声充满了邪恶的成分:“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留下自己的脑袋。”
这句话的意思过于明显,环立在四周的壮汉们纷纷大笑起来。
“这小子什么也不懂,真不知道他哪儿来那么大的勇气,竟敢跟我们药神院作对?”
“别说五个亿了,我看要他拿出五千万来都难。”
“他长得不错,临河分堂那边有两个副堂主很喜欢这种又嫩又俊的类型。把他抓起来脱光了,泡在牛奶里养上几天,皮肤会变得很光滑。这可是难得一见的高级货,临河分堂肯定会出高价收购。”
“你说得对。咱们药神院赚钱的法子可不光是卖药一项。彭堂主要真把这小子手脚砍下来,就实在是浪费了。”
肆无忌惮的声音越来越大,张狂的笑声充斥了整个房间。彭文建没有制止,他很喜欢这种热闹的气氛。他并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无论从哪方面看,自己都是利益受损的一方。昨天晚上之所以没有在“大方山”拍卖场当场发难,一是因为当时得到消息太晚,时间仓促,无法召集燕京分堂所有高手赶到事发地点。二来嘛,“大方山”毕竟是南宫家族的地盘。昨天晚上参加拍卖会的修士数量众多,丰树理和甄勤琴明显站在谢浩然那边。他们都是筑基境界的高手,也无法确定现场究竟有多少人与他们有着同样想法。思来想去,彭文建选择了最稳妥的处理方法。
把一切留到今天来解决。地点也要改改,换成药神院的地盘。
他原本以为谢浩然不会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想法。谁会傻乎乎主动走进陷阱?这件事情明摆着不能善了,彭文建也把事情经过上报了药神院高层。按照他的想法,至少要拖上一个星期,等到“大方山”的下一次拍卖会,药神院高层才会带着大批高手在那里露面,要求南宫立峰与谢浩然给出说法。
那注定了一场血腥残忍的杀戮。普通人世界的法律框架对修士禁锢效果有限。实力越是低微的修士,就越是遵从于法律限制。可是进入筑基境界,法律就没有什么束缚效果。身为药神院分堂堂主,彭文建对于普通人上位者与修士之间的秘密协议多少知道一些————只要争斗没有涉及到普通民众,没有造成恶劣的社会影响,对于修士之间你死我活的战斗战争,他们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既然你来了,就别想着离开。五亿元不是一个小数字,彭文建昨天晚上在“大方山”拍卖场随便让谢浩然开价,就是存了想要事后把好处讨要回来的心思。事情发展果然是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向进行:这个年轻的小白痴来了,而且傻愣愣的张口就管自己要五个亿。
彭文建做事历来谨慎。之前说出那番话的时候,他再次释放出灵能,仔细探查着谢浩然的修为实力。没错,的确是炼气中期,与自己昨天晚上在“大方山”拍卖场感应的结果一模一样。
他选择性无视了昨晚躺在地上痛苦惨叫的常英成。在彭文建看来,常英成应该是被南宫立峰打伤。那里毕竟是南宫世家的场子,发生这种事情很正常。
谢浩然的神情一直很平静。来自周围的哄笑,以及污言秽语,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看着坐在对面志得意满的彭文建,他淡淡地问:“我能打个电话吗?”
彭文建嗤笑着从鼻孔里喷出一声冷哼,抬起右手:“当然可以。”
这在他看来是很正常的事情。无论换了是谁,在这种时候都会想到打电话求援。昨晚到今天,时间有些仓促。药神院燕京分堂人手有限,彭文建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调集人手”方面,对于谢浩然的情报收集工作只能暂时放一放。好在药神院高层已经得到消息,这些事情让他们去做效率会高得多。看着慢条斯理从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屏幕的谢浩然,彭文建不无讥讽的猜想着:这家伙打电话向谁求助?南宫立峰?丰家那个放荡不羁的痨病鬼?还是甄家那个喜欢在人前人后装模作样的老太婆?
电话另一端传来廖秋的声音,依旧是懒洋洋的,仿佛躺在床上还没有睡醒:“我就知道你小子会打电话给我。你昨天晚上惹出的事情可不小。”
谢浩然嘴角微微向上弯曲:“你知道的速度还挺快。”
“别忘了,这里是燕京,是我们防保局直接管辖的最高安全等级区域。不要说是你,所有非正常人类在这里的一举一动,都会受到严密监视。”
廖秋的声音只有谢浩然一个人听见:“让我猜猜,你现在是在药神院的燕京分堂?”
谢浩然脸上微笑依旧:“你应该去参加“幸运一加一”那个猜谜游戏,绝对能赢大奖。”
廖秋的语调恢复了常态:“这种事情还用猜吗?整整五个亿,换了我也会上门讨要……等等,你为什么现在打电话给我?”
谢浩然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彭文建,拽了拽自己的衣服领口:“我想问问你,药神院里有没有我们的人?”
防保局成员基本上是修士,谢浩然不想因为误伤给自己惹来麻烦。所以,他非常聪明的用上了“我们”这个词。
电话那端沉默了足足三秒钟,传来廖秋丝毫未变的声音:“没有。”
谢浩然真心诚意地点点头:“谢谢!”
廖秋的交代也很直接:“如果你一定要做,就把事情做干净些,别留下能让我抓住的把柄。”
谢浩然笑道:“我会的。”
说完,他放下手机,按下通话结束键。
所有人都对谢浩然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手机经过特殊调频,除了通话双方,谁也听不见廖秋的说话内容。看着满面平静的谢浩然,彭文建再次感到焦虑,甚至有些不安。因为谢浩然的通话过程自始至终没有提到关于“钱”的问题,也没有向电话里的那个人求取援助。
“你跟谁打电话?”这是一个很傻的问题,可是彭文建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一点至关重要。
谢浩然脸上已经看不到丝毫笑意。他把手机收好,慢条斯理的回答:“一个能救你的人。或者应该说,一个能决定你命运的人。”
彭文建脸上表情莫测,一种带着犹豫成分的奇怪思维在全身蔓延:“你什么意思?”
谢浩然没有解释。他说话流畅,速度也比之前快得多:“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还是那句话:孙宗延是你们的人,我从他手里买来通体散,吃了觉得不舒服。如果你现在交出五个亿的赔偿,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也既往不咎。”
包括彭文建在内,房间里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彭文建深深吸了口气,将身体后靠在椅子上。他脸上的表情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可谓复杂至极。好不容易从惊愕中恢复思维常态,他的语气再次变得阴沉森冷:“你一定是疯了,你是个真正的疯子!”
谢浩然英俊的脸上浮出一丝诡笑:“恭喜你,放弃最后一次机会。”
没有任何预兆,他突然动了。速度快得令人震惊,仿佛一道闪电,笔直撞上站在左边的一名壮汉。他根本来不及防备,高度将近两米,体重超过一百公斤的庞大身躯从腹部开始弯折,就像一根木头被巨力撞击着折成两截,没有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