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伟丽简直想死的心都有。
女人可以长得丑一点。
女人可以脑子笨一点。
女人可以穷一点。
但是臭……这就令人无法容忍。
商改办代理主任是个“奇臭无比”的女人。这消息像风一样迅速传播着,很快闹得沸沸扬扬,众人皆知。
虽然人人都在高喊着“我们只看才华,不看脸”。但现实明明白白告诉我们,这就是一个看脸的世界。
上级领导很快约谈了薛伟丽。当然是带着加厚口罩进行。那股恶臭简直令人欲仙欲死,尽管开着窗户,还有一台风扇摆在旁边以最高速度死命地吹,谈话还是在短短几分钟内结束。
综合起来,其实就是一句话:薛伟丽你先回去吧!暂时不用上班了,等到你身上的毛病治好了再来。
医生表示对薛伟丽的这种“臭病”实在是束手无策。国外曾经有过类似的例子,可能是细胞变异所导致,也可能是某种病毒侵入体内。
沪州所有的医院都跑遍了,薛伟丽的情况无法得到改观。她想要去外地医院碰碰运气。如果照这样下去,未来的人生一片黯淡。
至于单位嘛……那就不用想了。什么主任啊处长啊之类的官职与自己无缘。就算往上面告状,也没人会站在自己这边。
当时自己是怎么上来的,薛伟丽对此心知肚明。要不是勾搭上市委政协一个土埋脖子的糟老头,自己现在还是临时工一个。
去帝都吧!据说那里有全国最好的医生,说不定可以根治自己身上的臭病。
在机场候机的时候,薛伟丽感觉有人往自己怀里塞了一件东西。当时人很多,她也没太注意。等到反应过来,那人早已不见踪影。
那是一个牛皮纸信封。
里面有一张对折的纸。
打开,上面有这样一段话。
“薛主任,你不是口口声声说青灵超市有感染性强烈的病毒吗?现在被病毒感染的滋味儿怎么样?被强行封闭的感觉是不是很好?想想过去,再看看现在,祝你在治疗疾病的路上越走越远,天天开心。”
谢浩然不会在这种信上署名。
……
潘平生是个聪明人。
他至少比张念、陈周全、褚良辰、卢具中和薛伟丽这些人聪明得多。
他不顾秘书的阻拦,强行闯进了谢浩然的办公室。
看了一眼满面惊慌却又无可奈何的秘书,谢浩然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开。等到房门关上,这才把目光转移到潘平生身上,淡淡地问:“怎么,你又来核查我的个人资产状况?”
潘平生“扑通”一下双膝跪倒在地上,连声哀求道:“谢先生我错了。上次来核查真不是我的主意,是褚副市长……不,褚良辰要求我做的。我没办法拒绝,我必须听他的安排啊!”
谢浩然斜着眼睛看着他:“真是让人意外,满身正气的潘处长竟然像狗一样跪在我面前。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我的资产来源有问题吗?你不是想要把我抓起来交给检察院吗?看来真的是“官”字两张口,随便你怎么说都对。”
潘平生上身一下子扑倒下去,双手撑着地面,连续朝着谢浩然“咚咚”磕了几个响头:“求求谢先生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谢浩然好奇地注视着他:“放过你?这是什么意思?”
潘平生颤声连连:“褚良辰被抓了,陈周全在看守所交代问题,张念也是。还有卢具中,他因为个人财产来源不明正在接受调查,薛伟丽离开原单位去了帝都……他们……我……真不是我要对付你啊!我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人在体制内,上面说的话,不能不听,也不能不做啊!”
这些都是潘平生的熟人,虽说分属不同单位,却在同一个市委管辖之下。褚副市长位高权重,又掌握着对下属官员的话语权。严格来说,包括潘平生在内,张念等人都应该算是褚良辰一系。现在褚良辰被抓,张念等人一个接一个进了看守所。以潘平生的精明,如何不能想到这是因为针对青灵集团造成的结果。骇然之下,他也顾不得什么面子和尊严,只求谢浩然能够放过一马,便是天大的幸运。
他深深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是不能惹的。只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原本板上钉钉被褚良辰当做目标来收拾的谢浩然,竟然是一条有着良好伪装的大白鲨。
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潘平生,谢浩然淡淡地问:“这么说,是褚良辰让你来调查我的?”
潘平生浑身颤抖,忙不迭回答:“是的!是的!如果没有褚副市长的命令,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样做啊!”
“那你都查到些什么了?”谢浩然饶有兴趣地说:“别在我面前撒谎。我知道你们这些人胆子很大,做起事来也肆无忌惮。如果你知道我只是区区一个商人,最多也就是钱比较多,你今天绝对不会来我的办公室,跟我说这些话。”
潘平生觉得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他不断用手背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迟疑了几秒种。战战兢兢地答道:“……你……你是谢老将军的孙子。”
谢浩然久久注视着潘平生,没有说话。
自己与谢家的关系不是什么秘密。只要有心,任何人都能查到。潘平生之前冒冒失失上门调查自己的财产状况,估计是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与谢伟长有血缘关系。否则的话,他也不会被吓得屁滚尿流,直接在自己面前跪了下去。
“你想要我放过你?”良久,谢浩然发出森冷的声音。
潘平生想也不想就再次朝着他接连磕头:“求求你放过我,我……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谢浩然脸上一片平静,无法看出他心中的喜怒哀乐。
“你能为我做什么呢?”他慢慢地开口,慢慢地说话:“我有的东西你没有,你没有的东西我都有。潘处长,你今天来错了地方,你从我这里什么也得不到。”
听到最后这句话,潘平生猛然直起身子,眼睛里全是哀求与不信。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都认错了,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不是我不放过你,而是你自己从一开始就没给你自己机会。”
谢浩然的笑声无限冰冷:“如果我不是谢伟长的孙子,如果我与国安部门之间没有牵连,如果我不是拥有比普通人多得多的财富……试想一下,我恐怕现在已经被你送进看守所,坐着冷板凳,还戴着手铐。”
他宁定地注视着潘平生那双充满绝望的眼睛:“可是你呢?你根本不会为抓错人负责。就算我想方设法洗脱罪名从看守所里出来,你也只是轻飘飘的一句“我们搞错了”。哈哈哈哈……是这样吗?”
“不……”潘平生有些语无伦次,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你绝对会这样做。”谢浩然在冷笑声中替他下了最终定义:“你根本不会站在道义和正直那边,只会按照上面的人意思去做。说好听了,是盲目服从。说得不好听了,就是把别人的性命与未来当做你踩着往上爬的筹码。不需要证据,也用不着调查,反正我口袋里的钱在你看来就是一种罪恶。把我搞下去,把青灵超市彻底封禁,你和你背后那些混蛋就能拿着法国人的贿赂逍遥,就能得到上面的赏识,处长、局长、省部……说不定还能爬得更高,站得更远。”
潘平生听得呆住了。他感觉自己在谢浩然面前根本无所遁形,整个人光溜溜的,就连裹在外面的那张皮,也被毫不留情狠狠扯下,撕得稀烂。
“回去等着吧!”谢浩然抬起手,无比厌恶地朝着潘平生挥了挥:“该怎么处理你,那是检察院和纪检组织的事情。像你这种人早就该抓了,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潘平生哪里肯走。他用两只膝盖交替着前行,就这样一点点挪动到谢浩然跟前,连哭带喊地哀求道:“求求你,发发慈悲吧!我给你钱,我把所有财产都给你……还有,你要我老婆也行。她很漂亮,在床上很听话……真的。”
谢浩然被激怒了,厉声咆哮起来:“你这个不要脸的渣子,滚,滚出去!”
潘平生根本不停这些话。他猛扑上前,死死抱住谢浩然的腿,就像粘在上面怎么甩也甩不掉的狗皮膏药,鼻涕眼泪抹得裤子上到处都是:“你不能这样……求求你给我个机会,我什么都听你的……我真的什么都听你的啊!”
谢浩然用力按下办公桌上的呼叫器。
房门开了,贺莹快步走进来。看到这一幕,她不由得怔住了。
“叫保安!”震怒中的谢浩然脸上全是狂暴杀意。他指着死死搂住自己腿脚的潘平生连声咆哮:“把这个不要脸的狗杂种拖走,马上就办!立刻!我一秒钟也不想看到他!”
混乱与嘈杂持续了好几分钟。痛哭流涕的潘平生事如此执着,他硬生生撕裂了谢浩然的裤子。保安差点儿没把他的手指掰断。尖叫号哭在外面的走廊上渐渐消失,一切都归于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