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令人惊讶的是,最近一段时间在燕京城里火爆的“初白轩”,竟然是自家小表弟名下的产业?
今天跟着谢淑彤过来的有四个女生,都是与她同一年级,只是所学专业不同。听到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众人纷纷面露惊讶。
“不会吧!淑彤,你这也隐藏的太深了。”
“初白轩这儿的点心很好吃,我妈上次给我带来一盒。就是太贵了,那么丁点儿东西,就要一百块钱。”
“他们这儿的茶叶很有名。我有个朋友上次来过,当时看单子还以为是进了黑店,等到茶点上来了,才觉得物超所值。呵呵,我是没他那么有钱,不然的话,我自己也想尝尝。”
这边七嘴八舌说着,那边一位身穿旗袍的女招待走过来,微笑着问这群女孩需要什么服务。谢淑彤说了谢浩然的名字,招待频频点头,做了个侧身引导的姿势,带着他们走进内堂。
二楼的办公室很大,谢浩然与明真坐在藤椅上谈论着常家的事情。中间的木几上摆着一壶茶,一盘点心。听到外面传来上楼的脚步声,谢浩然转过身,正好看见女招待引着谢淑彤等人进来。
“来,来,来,坐吧!别客气。”谢浩然站起来招呼客人,虽说与谢淑彤不是很熟,但他对二伯谢卫国印象不错,这位表姐也是个知书达理的,与陈凤英是截然不同的类型。
服务员另外沏也一壶新茶,分别在各人面前摆下一小碟点心。谢淑彤虽然听过“初白轩”的名字,却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她拿起一块点心,圆圆的,看上去有些糯软,鹅黄颜色看着就让人喜欢,散发出一股令人舒服的食物甜香。
轻轻咬了一口,感觉没怎么嚼就咽了下去。这与谢淑彤此前吃过的任何一种糕点完全不同,牛奶味道浓郁,吃在嘴里感觉非常好。
她是个身材偏胖的女孩,一直以来很忌讳这个“胖”字,平时餐饮也忌讳一个“甜”字。现在可不是唐朝,杨贵妃那样的女人真是不讨男人喜欢。谢淑彤每天最大的问题就是发愁如何让自己尽快瘦下去。可是想归想,身上肥肉就是这样对自己不离不弃。
她平时根本不敢吃糖吃点心,今天要不是看在谢浩然面份上也绝对不会伸手。然而这点心味道实在不错,碟子里四块不同味道的点心被她一口一个吃了下去,直到看见空空的白瓷碟,谢淑彤才恍然醒悟,脸上泛起一阵不自然的红晕。
明真款步走过来,坐在她的旁边,抬手搂住她的肩膀,很是亲昵地笑道:“喜欢就多吃点儿,我让他们再给你端一盘过来。”
“不用!真的不用了!”谢淑彤慌忙摆了摆手:“小然昨天打电话给我,说是要我帮他找几个擅长民乐演奏的同学。那个……还是谈正事儿吧!”
明真长得很美,再加上穿着那套月白色的旗袍,整个人看上去漂亮得就像一束光。在她面前,谢淑彤忽然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同性相斥的原理放在任何地方都很适用。明真的美貌对包括谢淑彤在内的一群女生无形中产生了压力,何况谢浩然就坐在对面,惊叹于明真美丽的同时,女孩儿们的注意力也被英俊帅气的谢浩然所吸引。他不是瞎子,自然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说实话这种情况颇有些尴尬,谢浩然清了清嗓子,朗声笑道:“是这样,初白轩的客人越来越多。你们也看到了,这里的环境是走咱们华夏古典路子,装修也是同样的风格。所以,我想在大厅里设个位置,搞点儿民乐演奏。”
张喻梅是谢淑彤的同学,她性子活泼,理解能力也强:“就像西餐厅里钢琴演奏?”
谢浩然笑着点点头:“对,一样的道理。不过在演奏乐器方面有些限制。古筝、琵琶、洞箫,目前只要这三种,曲子也只选择轻缓柔美的类型。”
坐在谢淑彤斜对面的郑寒露扶了一下摆在沙发上的琵琶,吐了吐舌头,开了个玩笑:“还好我不是学唢呐的,估计那一下子吹起来,能把这儿的客人全都吓跑。”
这话顿时引发了众人哄笑。等到笑声渐渐小了,卢采珊问坐在对面的明真:“那具体演奏时间和工资怎么算?”
她很精明,一眼看出其实明真才是这里说话管事的人。虽说不是很清楚谢浩然与明真之间的关系,但是从走进这间办公室,谢浩然就一直处于从属地位。
“时间分别是中午一点、下午三点和晚上八点半。”明真的声音有种令人愉悦的魔力:“至于薪水,咱们随行就市,每次演奏一个小时,六百块钱。每次演奏都是两个人轮换。薪水可以选择日结,也可以月结。”
这的确是个令人心动的价钱。
跑夜场的歌手艺人按照各人名气大小,分为三六九等。名气大的自然就拿得多,每个场子表演时间差不多就是半小时或者四十分钟。倒不是说他们准备的节目不足以维持更久的时长,而是客人都有审美疲劳,同一个演员的节目看多了,就会的厌烦,甚至产生拒绝心理。刚出道的普通歌手在夜场上班,单场薪水通常是两百,还有比这更低的。甚至还有人宁愿不要钱也会在场子里表演,只为了提高自己的知名度。若是换了那名气大的,一场下来的收入有时候会超过两千,甚至更多。
单纯的乐器演奏也是同样的道理。这些年,最热门的是钢琴、小提琴、竖琴这些西洋乐器。长笛和萨克斯是最近几年热火起来的,“玖月传奇”让电子管风琴很是热了一把,可是这东西毕竟学的人少,不潜心苦练几年根本不可能上台。据说燕京城的酒吧夜场里还是有那么几个能人会操作,只是来来回回就那么几首曲子,想要让他们演奏更多,估计也就是“不会”两个字。
张喻梅扶着摆在旁边装有古筝的琴盒,跃跃欲试:“那咱们今天算是面试了?我先来?”
明真点头笑道:“当然可以。”
收开桌子,摆上古筝。这东西分量很重,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很难想象张喻梅这样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竟然能将其背着一路来到“初白轩”。等到调试完毕,她戴上指套,凝神静思片刻,伸手波动琴弦。
乐声如流水般从弦是上涌出,穿过敞开的房门,缓缓注入了外面的大厅。
幽雅的气氛就这样产生。琴声不大,没有电子音乐那种令人烦躁的嘈杂感。“初白轩”的主打格调本来就是清幽淡雅,一股幽远的意境就这样营造出来。很多客人纷纷停止了交谈,精心倾听着从楼上传来的曲子,觉得身体也随之放松下来。
“好曲子,弹得真不错。”
“呵呵!我一直就觉得这“初白轩”太安静了些,好像缺点儿什么。这茶馆的老板是个懂经营的,现在就把它补上了。”
“这地方越来越好了,等会儿问问服务员,看看这弹琴是不是每天都有。要有的话,咱们还是赶着时间过来,要来的晚了,恐怕连座位都没了。”
郑寒露从六岁就练习琵琶,能够考入中央音乐学院,凭得是一手硬功力。
卢采珊的洞箫虽说练习时间没有那么长,可是她颇有这方面的天赋,箫声在高低错落之间荡漾,很是出彩。
谢淑彤的专业也是琵琶。她选择了与郑寒露不同的曲目。谢家虽然富贵,谢卫国也是朝中大员,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在谢淑彤看来,女人最大的自立表现,就是拥有一个能够养活自己的专有技能,一份自己能够胜任的工作。
等到曲声结束,谢浩然与明真不约而同鼓起了掌。
明真笑着走上前,问:“你们什么时候可以上班?”
张喻梅一边收拾着古筝,一边回答:“如果可以的话,今天就行。”
明真走到她面前,笑道:“那我就为你们安排下午的表演场次。台子什么都是现成的,乐器以后你们也不用带,我前天已经在琴行那边订了货,等会儿就能送过来。具体有什么要求,你们可以和调音师谈谈。”
郑寒露与张喻梅两人脸上同时露出惊喜:“真的?”
背着古筝和琵琶穿城入巷可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路途近一些也就罢了,走得远了实在够呛。
明真的笑容让她们觉得自惭形秽:“当然是真的。等会儿我叫人给你们分别量量身体尺寸,今天和明天就算了,从后天开始,你们得穿上服装表演。”
卢采珊有些好奇:“什么服装?”
明真朝前走了半步,挺高胸脯:“就是像我这样的旗袍。只是颜色与图案不同。”
再没有什么比衣服更容易在女人之间产生共同话题的事情。几个女孩立刻围上来,与明真叽叽喳喳打成一片。明真从抽屉里拿出商家送来的旗袍文本,她们对着上面的照片,开始选择具体的材质与图案,还有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