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想到合众国会后来居上,成为全世界最强大的国家。这是教廷历史上最为惨痛的教训。
犹太教在美洲大陆站稳了脚跟,开始朝着欧洲源源不断暗地里侵袭。那段时间,教廷反复敦促英格兰方面对此加以遏制,可是得到了来自犹太人大量的资金好处,英格兰也就对此予以漠视。相比之下,普通人国王更看重黄金,至于上帝的荣耀……现在是文明时代,别想着随便用神灵为借口骗老子上当。
让教廷高层做出扶持小胡子元首的决定很不容易。这是一个艰难的策划产生过程。那是想要把英格兰凑够“世界霸主”宝座上撵下去的一个庞大计划。既然傲慢的乔治不愿意听话,那就另外一个能与我们合作的新王。
来自奥利地的落魄流浪汉又怎么样?
区区一个上次大战的受伤士官凭什么不能成为元首?
只要能帮着老子们彻底解决犹太教的威胁问题,干掉所有的毛拉,我就让他成为世界瞩目的焦点。
小胡子元首几乎控制了整个欧洲,对犹太人举起了屠刀。这种野蛮残忍的行为遭到了当时大部分国家指责。身为教皇,当然不可能站在大部分人的对立面,至少在表面上,教廷以“沉默”的方式对此表示了反对。
可是教廷万万没有想到,来自普通人世界的力量是如此强大。当年遍布罪犯、流浪汉、失业者和穷鬼的北美大陆忽然间就这样发展起来。没有来自遥远教廷的各种束缚,犹太教也把注意力放在了这里。普通人国王们有着毫不亚于神灵的尊严感,可怜的乔治国王虽说被首相和教廷摆了一道,差点儿就在远征军全军覆没后隔着海峡对小胡子元首屈膝投降……很幸运,上天赐给了他一个酗酒的胖子。尽管这个秃脑袋的老家伙脾气糟糕,抽起雪茄来一根接着一根没玩没了,与“绅士”这个词毫不沾边,但是不可否认,这个胖子执拗起来很是疯狂,他与大洋彼岸的犹太人达成协议,还与俄国人结为盟友,因为他暗地里的影响,拥有“钢铁意志”的大胡子解除了对东正教的禁令。就这样,岌岌可危的局势在一年多的时间里迅速翻盘,彻底改变了战争局势。
那一次,教廷输得很惨。教皇和红衣主教们不得不对普通人国王妥协,专门给犹太教划出一块地盘,让他们建立专属国家。
教权高于君权的时代就这样过去了。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玛拉的一系列问题让维恩感到心烦意乱。看着空空如也的墓穴,还有那些被挖得乱七八糟的石棺,他叹了口气,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来,看着四周那些正在被人们收敛的尸体,目光中夹杂着疑惑与思考:“这不太像是黑暗世界的风格。如果下手的是狼人,它们会把尸体全部带走,当做食物吃掉。如果是吸血鬼,这些死者应该皮肤发白,可是这里到处都是血,显然说不过去。”
玛拉沙哑的声音从身后飘来:“维恩,教堂的结界被破坏了。这种程度的爆炸……我怀疑有人类军队从中插手。”
人类的军队……
维恩没有说话。他在玛拉视线看不到的位置缓缓摇头,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
玛拉的猜测不能说是有错。但她显然没有考虑过“区域”问题。这里是意大利,在整个欧洲军事防御协议化的今天,无论地球上任何一方势力胆敢进攻任何一个欧洲国家,都相当于对整个“北约”集团宣战。
一个人拿着武器杀死另外一个人,他就是杀人犯。
一个人下令军队进攻另外一个国家,他就是战犯。
教堂内外的爆炸太多了,只有军队才能留下这种程度的战斗痕迹。
应该承认,玛拉说的话有一定道理。但她显然没有想到,如果事情真是如同她所猜测的那样,一支拥有强悍战斗力的军队毁灭了蒙巴拉教堂,当地政府怎么可能视而不见?当地驻军和警察又怎么可能放任一支军队在自家领土上为所欲为?
最简单的问题:他们从哪儿,以什么方式进入了这个国家?要知道军人的气质与外形很难被改变,何况想要在短时间内杀死多达三千名新十字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再有,战斗所需的武器装备从何而来?总不可能手里握着枪,背着战斗背包,大摇大摆就这样冲进来吧?
仅凭着这几点,维恩就觉得玛拉的猜测不可能是对的。
就在这时,他感觉装在衣袋里的手机传来震动。
是另外一位红衣主教斯普鲁文的号码。
“维恩,你在那哪儿?他在电话里的语调有些急促。
“我在蒙巴拉,这边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维恩下意识地问:“出什么事了?”
“索拉菲亚德教堂遭到袭击。”斯普鲁文的情绪和声音听起来很是低落,充满了愤怒与焦躁:“这是刚刚传来的消息,我们损失惨重。五千名驻扎在那里的新十字军,全部战死。”
……
索拉菲亚德教堂距离蒙巴拉很远。尽管维恩与玛拉持有教廷下发的“特殊人员”证件,可以在全世界通用,却不可能把这种特权泛用于整个新十字军集团的所有成员。无奈之下,维恩和玛拉只能将蒙巴拉的后续处理权交给随队的十字军官,他们赶往当地机场,达成最近的航班,迅速飞往索拉菲亚德。
这里同样是一片疮痍。地面布满了弹坑,高大宏伟的教堂变成了废墟。瓦砾堆里遍布尸体,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硝烟。
与蒙巴拉教堂一样,驻守在这里的新十字军没有一个幸存者。区别在于,不是所有死者头部都被砍下,大约有数百具尸体保持完整,他们的致死原因要么是被枪弹射中要害,要么是刀剑之类的武器伤害。
这里的结界同样遭到破坏,地面上到处都是重型工程机械留下的痕迹。履带碾压留下的路面坑坑洼洼,是那样的明显。教堂核心位置被挖开,大量石棺粉碎,安葬在其中的“圣者遗骸”全被取走,连一块骨头都没有剩下。
与巴多格里奥一样,桑塔尔神父的尸体被牢牢高钉在简陋的十字架上。他的死状与前者没什么区别,同样也是双手尽断,钢筋穿透了眉心。
斯普鲁文主教脸色发青,这表明他内心的愤怒已经膨胀到了极点。维恩刚把蒙巴拉那边的情况简略说了一下,他立刻抓住维恩胳膊,发出难以置信的咆哮:“你说什么?蒙巴拉那边与这里一样?两千名新十字军全都死了,还有巴多格里奥……他也死了?”
维恩神情冷峻地点点头:“这是有预谋的袭击。我们最先收到了来自蒙巴拉的消息,然后才是索拉菲亚德。这其中个有一个时间间隔,但是……”
斯普鲁文主教是个年过五旬的中年人。他脸上丝毫看不到平时的冷静与理智,眼睛发红,夹杂着白色的胡须和头发一直在颤抖,语音也充斥着令人畏惧的寒意:“但是什么?说下去!”
周围没有人。两名红衣主教的谈话本来就很秘密。尽管教廷内部矛盾纷争,可是在这种时候,维恩与斯普鲁文是这里身份最高的人。何况旁边还有一个玛拉在协助,两个人对她都有足够的信任。
“你不觉得这其中的时间间隔太短了吗?”维恩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缓下来:“我的增援部队里带有裁判所教士,他们在尸体检验方面可以算是最专业的法医。他们告诉我,蒙巴拉死去的那些十字军战士,死亡时间距离现在差不多是六个小时。尤其是巴多格里奥,他的死亡时间比这还要短。”
“索拉菲亚德遭遇袭击要晚于这个时间。”说到这里,维恩抬起手,指了一下不远处正被人们从泥土和废墟中搬出来的那些尸体:“他们的死亡时间距离现在很近,看那儿,那堵墙上,血迹还没干。我在这方面虽说算不上专家,但是看得多了,也能大体上能估量,这里遭遇袭击的时间应该很短,攻击非常迅猛,桑塔尔主教他们毫无防备,所以才被对方一击致命。”
斯普鲁文主教眼中的目光锐利且冰寒:“你的意思是,是那些肮脏的黑暗生物干的?”
“我不知道。”维恩坦言:“也许是,也许不是。”
斯普鲁文死死盯住他的眼睛:“维恩,你是一个优秀的年轻人。长久以来,我一直对你很看好,也赞赏你在教廷里的各种做法。但是你得注意,在我们与黑暗世界的战争问题上,绝对没有可供商量的立场犹豫。的确有很多事情可以通过谈判解决,但有些不行。”
维恩听懂了斯普鲁文主教话里的意思:“我明白。阁下,请相信,我与你在这方面是站在同一立场。我也不会为了黑暗世界说话。但是这一次,我觉得不是它们的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