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
闷热,
那种让人透不过气来的闷热。
潮湿的空气,
窒息的沉闷,
炙热的温度,
浓郁的雾气。
仿佛置身于一层巨大的蒸笼里,感觉肉体跟灵魂都被蒸熟了一般。
压抑,烦躁,恐慌,窒息。
高木言是僵尸,
僵尸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但,
此时高木言却光着膀子,裸露着并不壮硕,却极具美感的肌肉,上面布满了汗珠。
不对,
不是汗珠,
是雾气凝聚出来的水珠。
陈大律师更不堪,
全身上下脱得只剩下一件大裤衩,耷拉着脑袋,吐着舌头,一副快要脱水,有气无力的鬼样子。
相比之下,
慕容烟依旧维持着他那高冷优雅的美男子形象,只不过浸湿的后背衣衫,跟偶尔舔过的嘴唇,表示他也是在强撑着。
这里是第四层地狱,
蒸笼地狱。
有时候酷刑不一定要很残忍,很血腥,
恶劣的环境,艰苦的磨炼,也是一种刑罚手段。
就像这蒸笼地狱,
那怕不需要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光是呆在这里,
都是一种折磨,都是一种煎熬。
整层蒸笼地狱,就好像底下烧着一锅沸腾的热水一样,雾气缭绕,热浪逼人。
就连空气中的光线都被扭曲了。
高木言三人已经跟铁树地狱彻底告别了。
四拳捶暴了千年树妖,一手镇压了他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树妖政权。
至于剩下的那些铁树精,高木言并没有连根拔起,斩草除根。
正如他之前所说的,
他可是特地跑去斩妖除魔,拯救地狱的,
他是去借道的。
将千年树妖轰杀至渣,那纯粹是为了跟他最宠爱的小妾报仇出气,
纯属私人恩怨,个人好恶,
没有任何崇高,正义的初衷跟理由。
灭了姥姥之后,那些铁树精们那叫一个老实,乖顺啊。
要不是高木言没有取而代之,鸠占鹊巢的想法,
它们都会跪下来大喊三声,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了。
不要嘲笑它们没有骨气跟节操,
要知道,
在这个强者为尊的地狱里,
弱者是没有发言权的。
绝对的实力代表着绝对的权威,
如果当初姥姥没有足矣撼动整层地狱的力量,那些铁树精们会陪着他一起造反作乱,一起谋朝篡位?
它们智力低没错,
但是它们又不傻。
当时高木言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话:“把开启下一层地狱之门的手令拿来。”
那群吓得战战兢兢,瑟瑟发抖铁树精们就自发的漫山遍野的帮他寻找,
然后像进贡圣物一般,
送到了高木言的面前。
当时场面上的那种庄重感,肃穆感,敬畏感,仪式感,
搞的高木言都有点不好意思。
这么听话,乖巧,懂事,顺从的树宝宝,
杀了,
还真有点可惜了。
算了,
那就索性放过它们一码吧。
至于它们以后是继续为非作歹,胡造杀孽,
还是改邪归正,归顺朝廷,
那就不关高木言的事了。
打开地狱之门,来到蒸笼地狱,
顿时,
一股恐怖的热浪差点没把高木言给熏晕过去。
这里天地一色,
全都是白茫茫,厚压压的浓郁雾气,
能见度极低。
修为不强的生灵,来到这直接就变成了睁眼瞎,
比如,
陈大律师。
金丝眼镜上弥漫着厚厚的雾气,当真是伸手不见五指,一个脚步一个坑啊。
按理说,
陈大律师已经没有一点利用价值了,
可以被当垃圾一样随手扔掉了。
但,高木言好像是忘了这件事一般,
从头到尾压根就没有提过这茬。
陈大律师是个聪明人,
也没有傻乎乎的跑过去问,努力的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就这样,
你不问,我不提,
两人之间似乎已经达成了一种微妙的默契。
雾气越来越浓郁,气浪越来越强烈,
仿佛整层地狱都只有他们三人。
陈大律师的跟斗都已经不知道摔了多少次了,但是每次都会坚强的爬起来,然后继续咬牙的跟上去,
一声不吭,一言不发。
他的魂体越来越凝实,他的修为也越来也越稳固,
他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着。
渐渐的,
远处开始出现了若有若无的动静。
叱喝声,鞭笞声,哀嚎声在浓雾中若隐若现,飘忽不定。
高木言跟慕容烟停下了脚步,
目的地,
到了。
环顾四周,高木言的眼眸深处闪烁着一抹血红色的精光。
浓雾虽密,但是却遮不住他的僵尸眼,挡不住他那变态的神识。
这里是一处广袤的山谷盆地,像是一口巨大无比的铁锅。
山谷周围高墙耸立,铁网密布,
对比于其他三层地狱,
这里,
才真正像是一座重型监狱。
而浓雾跟热浪的源头也正是来自这处山谷内。
监狱封闭,戒备森严,
高耸坚固的石墙跟尖锐锋利的铁网把这座重型监狱围的跟个铁桶一般,牢不可破,固若金汤。
高墙上暗哨密布,守卫众多,
看来,
这蒸笼地狱的监狱长并不是那些尸位素餐,昏庸无能之辈。
这对阴司是福,
但是对高木言却是难。
有些事情,见微知著,一叶知秋,
这位素未谋面的监狱长这一关不好过啊!
高木言无奈的摸了摸鼻子,
好麻烦啊!
“怎么做?”慕容烟的话一向都是这么言简意赅,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明确。
他不是一个策划者,他是一个施行者,
对比出谋划策而言,他更喜欢冲锋陷阵。
问题是高木言也不是一个合格的智将跟谋主,
能用拳头解决的事情,干嘛要瞎哔哔。
就这样,两人大眼瞪小眼,互相凝视了很久,
高木言这才憋出了三个字。
“闯过去。”
慕容烟:“好计划。”
高木言抬头仰望星空,他突然不想再跟慕容烟聊天了。
山谷很大,守备很严,
但是再森严,再坚固的地方都有它最薄弱的一面。
高木言跟慕容烟围着这座监狱逛了一圈,然后在某一处围墙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小洞。
破洞很小,十分隐蔽,但是却只够一人匍身钻入。
看着周围散落的石屑跟划痕,
这应该是里面关押的犯人用微小的利器硬生生给刨出来的,
这是一个狗洞。
高木言站在洞口伫立了很久,也沉思了很久,
然后转身指着身后畏畏缩缩的陈大律师开口道。
“你,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