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采苹道:“你?姐,就不借给他。”
吴本昌呵呵笑道:“张扬小友,你听岔了,我刚才说,是送给你当见面礼。”
张扬正色道:“这幅画,是您朋友的,又不是您的。这钱该给。不过,在我付款之前,您是不是先跟您朋友把价格谈好了?这古玩行业,打眼砸浆,总要跟物主说个明白,出具转让协议。”
吴本昌道:“好,我这就打个电话。”
他打完电话,哈哈笑道:“我这个朋友,很有意思,原来他早就知道这幅画是赝品,拿给我,不过是开个玩笑,想考较一下我,是不是老眼昏花,眼力是不是不比以前了。他说了,这幅画既然被我看出来了,就送给我了。现在,我再将它转赠于你,张扬小友,你没意见了吧?”
张扬道:“我开了价,就要付现。这也是古玩行的规矩。吴老,您可是这行的领导,不能带头坏了规矩。”
吴本昌怔了怔,继而笑道:“好好好,既然张扬小友如此说,那我就收下好了。这画只值五万,我不能多要你的。”
张扬道:“吴老,这可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买卖,不可以后悔。”
吴本昌顾左右而笑道:“这孩子!就是讲规矩!讲规矩好啊。好,那我就写一个出售协议给你?”
张扬一本正经的道:“白纸黑字,立字为据,那就更地道了。”
吴本昌当即写了一份协议,递给张扬:“五万!”
张扬看了一遍,将纸折好,收进口袋,对林采薇道:“林小姐,谢谢了。”
林采薇道:“张扬先生,你今天收了两件货,就花掉七万五千块钱。这气魄,像是泰山北斗所为。”
吴本昌道:“哦?张扬小友还收了一件货?”
林采薇拿出张扬买的那件汝瓷天青釉弦纹樽放在桌面上,说道:“喏,就是这件。”
吴本昌拿起来看了看,笑道:“这是乾隆朝的仿汝瓷。雍正乾隆两朝皇帝,好古成癖,对汝窑的瓷器,更是真爱。这是那个时期的仿品,保存得颇为完整,也算得上是件好物了。多少钱收的?”
林采薇道:“两万五。”
吴本昌道:“还好,还好。张扬小友的眼光,果然不错啊。”
张扬淡淡一笑,说道:“吴老,您再仔细看看?”
吴本昌心念一动,又看了半晌,说道:“弦纹樽的底款被磨去了,不过,这釉色,还有这胎质,都可以看得出来,还有这包浆,都不会有错,就是清代的仿品。”
林采苹是吴本昌的死忠,见张扬怀疑吴老,气呼呼的,双手叉腰,喂了一声:“张扬,我们吴局说是清代的仿品,那就绝对没错,肯定是清代的仿品!”
张扬笑吟吟的道:“那这个漏,我可捡定了啊。林小姐,你可真是我的福星,今天遇见你,我捡两回漏了。”
林采苹耸着好看的鼻子,轻哼一声,说道:“捡漏?搁二十年前还可能,现在这年代,除非吴老这样的厉害角色,不然的话,捡漏的机会少之又少。”
张扬道:“我说的你姐,又不是你,你激动个啥?你还别不信这个邪,你姐真是我的福星!”
林采苹轻咬嘴角,瞪了他一眼。
林采薇却是抿嘴微笑:“张先生,你说的捡了两个漏?是指哪两个?”
张扬指了指弦纹樽和古画,笑道:“喏,就这两样。”
林采薇道:“张先生,这两样东西,吴老都掌过眼了,弦纹樽是清代的仿品,市场价也就值两万左右,你两万五买下来的,并不算捡漏。”
林采苹接着姐姐的话道:“至于这件古画嘛,扑哧,你本来还想花两倍价钱买下来的,要不是吴老实诚,你早亏大了。你这连打眼都不算,应该叫棒槌!咯咯!就凭你,还捡漏呢?你不把自己亏掉,就算不差了!姐,你说是不是?”
林采薇道:“张先生,你虽然没有捡漏,但也没有打眼和亏本。你这个年纪,就有如此眼力,算是很难得了。”
张扬呵呵一笑,指着弦纹樽道:“吴老,你听说过宫廷散瓷吗?”
吴本昌双眼一亮,沉吟道:“你说的是清末年间,八国联军侵入皇宫,慈禧吓得逃走一事吧?”
林采苹插嘴道:“吴老,那慈禧吓得逃跑,跟宫廷散瓷有什么关系?”
吴本昌道:“当时清廷大乱,掌权之人都逃出京外了,京里很多宝贝,被人哄抢一空,其中有许多珍贵的瓷器,也流落到了民间。后来慈禧回宫,想要索回这些宝贝,有人建议,索不如买。因为宝贝在别人手里,你要是索要得狠了,别人害怕,就会藏而不报,或者砸了避祸。慈禧听从了这个建议,于是皇家出钱,赎买民间珍宝。”
林采苹笑道:“嘻嘻,还有这种事?哼,慈禧活该!谁叫她无能,保不住宝贝呢?要是我,才不还给她,给钱也不卖!”
吴本昌道:“可不是吗?当时很多人,和你一样的想法,还有就是官家出的价钱,比市价要低,有些胆大的,就藏匿不报。于是,这些皇家珍宝,就流落民间。”
林采苹道:“听了半天故事,我还是不知道,跟这两个古物有什么关系?”
张扬朗声道:“这件弦纹樽,就是当时从皇宫里面流出来的,后来辗转贩卖,落到了国外藏家的手里,童胖子又从外国人手里,将之收购回来,然后被我发现,买了下来。”
林采苹笑吟吟的道:“那又如何呢?转来转去,这玩意还是个清代的仿品。就算是从皇宫大内的宝库里流出来的,也只值两万五啊!嗯,我心算了一下,正好是二百五的一百倍呢!哇哦,你好厉害哦!”
林采薇拉拉妹妹的衣袖,低声道:“不得无礼!这位可是鉴宝天师,泰山北斗中的泰山!吴老正要倚重此人呢!”
林采苹吐吐舌头,说道:“开个玩笑嘛。他不是泰山吗?没那么小肚鸡肠。”
张扬拿起弦纹樽,翻过底来,摸摸光滑的底盘,饶有深意的笑道:“这上面原本有一道款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