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璇仍在摸索着天外之外全不同于修仙界的法则,这里无边无际,空间稳定非常,强劲的攻击固然能够引起极为强烈的波动,但哪怕是灵界渡劫期前来斗法都不可能将此处毁去。
她一剑挥出,黑暗的领域内迸发出瑰丽红光,有一些像是烟雾般氤氲开来,连绵不绝直至看不见的远方。
剑势磅礴汹涌,如蓄积已久爆发而出的海啸,每一滴浪花便是子璇对剑与火的领悟,打破了空间的桎梏,穿梭在每一道波动中。
红光中暗含的金色光线不断跨空游走,正是陵光散去雀身分化为一丝丝异火,带着浓郁炽热的朱雀之息融入剑势与这里的黑暗。在剑势劈开的这片红光中,子璇傲然直立,左手负在身后,右手伸出在空间中感应波动与法则。
在这坚不可摧之地,哪怕她的能力极小,在融入这片空间的瞬间,还是引起了一定程度的空间扭曲。法则已变,剑势猛地转换方向,被这忽如其来的扭曲带动爆发开来,海啸猛地变作飓风扫荡过每一寸。
一切发生在她站定的短短数息内,扭曲的空间令她本身有着撕裂般的不适感。但来到远处被红光吞没的独孤首座犹如无事人,挥袖一拨,攻至近前的剑势就像一片片温柔至极的云彩,与他擦身而过。
“音希小友这是何意?”独孤首座的脸在光芒中忽明忽暗,笑意笼罩了一层阴影显得极为古怪。苍老的脸被光影与扭曲的空间扯得变了形,但能看得出他全无笑意的双眼中充满阴冷。
“独孤灵尊跟踪我又是何意?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何必在那里装模作样?灵尊该不会认为我会站在这里毫不反抗乖乖等死吧?”子璇说话间心神再次连通这片空间,她感觉到自己一般神魂沉浸在了天外之外的法则中,却始终难以悟得真义。
“呵呵,想不到音希小友还是个明白人。”独孤首座没有急着动手,他经历过炼虚期,如今又到了出窍期,深知这其中的差异巨大,根本不可能出现跨境界反杀的情况。在他眼中,子璇已然是茕茕孑立毫无支援的等死之人。
“子家人行事霸道,全不顾忌我族生死存亡,今日报在你这后辈精英身上不过是个开头罢了。”独孤灵君不再戴着和善的假面,整张脸一冷下来,就显出了几分入魔修士特有的癫狂。“在你之后,子家的元婴、化神、炼虚全都得死!”
子璇一边做出拼命挣扎、挥剑攻击的焦急模样,一边运气灵力对着他大吼:“明明是你们独孤一族挑起事端,动辄就要我等性命,怎么反成了我们行事霸道?素闻独孤首座为人和善,怎么进阶出窍后反而如此不讲道理?”
独孤首座哈哈大笑,语气不屑道:“道理?本座讲了数千年理,怎不见天道宽容于我由我自由飞声而去?”
“一世小心谨慎做人,换来的却是族人惨死、家族近乎灭亡,谁能甘心?”
“我要亲眼看着你们家族再次覆灭,看着投靠你们的走狗受尽屈辱而亡,看着你们族中每一个人痛苦煎熬最终失去抵抗之力,只能任由那些天外魔物宰割!”
子璇听到此,挥剑的速度微微减缓。听独孤首座的语气,根本就不像是真心信奉天外魔族,提及魔族时完全没有那种狂热的敬畏与崇拜。
她心中念头急转,再次脱口而出:“独孤一族经历过仙魔大战,你身为首座太上长老,竟甘心投靠魔族!实在可悲可笑!”她说完仍未感觉到长辈们的气息,虽知道他们找到此处用不了太久,但在没到来之前,只能接着与独孤首座周旋。
好在对方不知,她此次出门时将传讯符宝一律放在了洞天内,传讯时不会在此界生起任何波动。在独孤首座看来,子璇从出城到天外之外的短短十余息内,没有发出过任何讯息。
他认定自己不必耗费太大气力,即可除去一名卑微的炼虚初期,在简简单单击杀子家人之前,不如让她在死境中挣扎恐惧,最终像只困在蛛网上的虫子那般被分解而亡。
“小友怕是以为,老夫投靠了天外魔族就要信奉于它?呵呵,笑话!”独孤首座灰衣随剑势舞动,红光像是巨大的火焰燃烧在他身周,一缕缕微不可查的金色异火隐匿在其中,等待着主人的心念传令。
“这世间正邪本就只是两个不同阵营,仙与魔亦是如此,谁能助老夫除了你们子家,除去那些分割我族的罪人,谁就能让老夫为其卖命!至于是邪还是魔,会不会灭杀万界生灵,与老夫何干?”
子璇暗道此人怕是在心魔劫中就已经迷失了本心,在灵界侥幸进阶出窍都没不可能找回失去的清醒。再有下界家族一朝倾覆,后代族人在穆家、欧阳家的打击下死伤惨重,他的所谓“飞升”就彻底成了一个笑话,令他心绪再不能安宁。
子璇正想着要如何继续让他产生轻蔑之心,却见对方似乎绷断了某一根心弦,浑身爆发出一阵令人心生寒意的威压,这片战场的法则瞬间被扭曲得不成形。
子璇浑身发紧,元婴似被一双无形大手紧紧捏住,狠狠地挤压着,使得虚身与神魂都有崩溃之兆。她的经脉因空间的大力扭曲而向不同方位撕裂着,肺腑如同移位,骨骼似要被碎裂,浑身灵力倒流难以平复。
好在她清醒万分,思绪清晰无比,心念一动令含光破空而上,合九为一形成一道捉摸不定的光影。
短剑与化作雀身的陵光一同从两方跨空击向独孤首座,一红一金,一凌厉一炽热,强横剑势与带有朱雀之息的异火完美结合,形成了一道近似领域的隔绝空间。
子璇还未悟得剑域,在含光与陵光结合的瞬间,她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整个人如遁入了剑与火的世界。她再感应到那方不似剑域的独特空间,正如被天雷注入识海般被劈得清醒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