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御风不肯多说,子璇与澄心自然不会再多问,血月界此刻的情形,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毁灭崩塌,两人心有戚戚,躲在这方还算稳固的空间中有些不知所措。
“道尊,天魔分身不在此处?”子璇被一阵冲击至屏障的风暴弄得摇摇晃晃,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脑子里忽然惊觉自己三人还活得好好的,显然是因为分身离开了此地?
“我正纳闷呢。”子御风显然也不知所以然,眼中露出几分迷茫之色。“我们刻意赶往此处试图毁去祭祀大阵,从根本上破坏他们打开巫灵界的计划,结果来到这里只见到一片混乱,找不到目的地,也没遇上天魔分身。”
计划似乎永远赶不上变化,子璇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在剧烈的撞击中承受了太大压力,连识海都有些昏沉。
她吞下一粒清心宁神的丹药,感觉舒适了一些才又接着问道:“那接下来该怎么办?下界好像都被拖去了同一方向,血月界看起来又不大稳定,我们究竟是继续寻找阵法还是离开?”
子御风拍了拍她脑袋,有些不确定地道:“我试着尽力送你们去灵界。至于此处,虽说看起来摇摇欲毁,其实绝无可能彻底崩塌,天魔分身是要万界与灵界全都融合在一起,而不是毁灭。”
“万界融合......原来不只是灵界?”子璇恍然大悟,太初世界能够衍化出九阶以上的法则,其地域自然是无边无际,毁灭之后化作碎片形成了诸天万界,那么想要恢复自然也需要诸天万界再次融合。
只是这样一来,万界都会陷入混乱,毫无秩序与规则可言,无论身处何地都是危机重重。“道尊,现在根本找不到离开血月界的路,与其胡乱穿梭,还不如让我们留在此地,哪怕尽一份微薄之力也好。”
“唉......”子御风有些犹豫,因为正如子璇所言,他其实不知道能否从混乱中安然无恙地到达灵界。何况他留在这里本就有任务,没有找到阵法,还与其余灵尊失散了,他不能轻易离开。
可是两个小辈的性命对他来说同样重要,这里危机四伏,说不好天魔分身何时回出现,他不想眼睁睁看着他们陨落。
“道尊放心,无论结局如何,至少我们都为大局出了一份力。”澄心灵君忽然沉声开了口,他淡然的眼神与平静的笑容令人动容,不像是身处险境,而像是回到了被毁去的盈冲谷,那个隐秘又秀美的清修之地。
子璇回想起从前,放佛又看到了那个坐在花谷巨石上钓鱼的闲散修士,自在而从容。她心绪受到极大影响,生与死,毁灭与新生,通通都被她抛之脑后。
“反正逃避也可能是死路一条,那还不如留下呢。眼前的事来一桩便解决一桩,一桩桩都做到尽善尽美,说不定就能迎来转机。”
那些有关启动己方大阵、让游虚树魂发挥作用的计划,现如今已经不在她能够掌控的范围,加上无法安全抵达灵界,子璇便将寻找魔修大阵、并将其摧毁当作了头等大事。
子御风不再犹豫,应了两人的请求,祭出两枚小巧玲珑、雕刻精致的银盾,右手轻轻一挥就将银盾化作灵光罩笼在了两人身上。半透明的薄膜中传出十分厚重的灵息,抵挡住了外面传来的风暴余威,让两人都安心不少。
“这是我从前炼制的八阶超品道器,阵纹出了些岔子,威力虽未受影响,但只能维持两个月。”子御风见两人好奇,便顺口解释了几句。“要是遇上天魔分身,盾牌肯定护不住你们,所以啊,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他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让沉闷紧张的气氛散去,好让两个小辈轻松一些。他说完便转开眼,试图透过重重风暴找寻阵法与族人,他的神识偶尔会从诡异的断裂空间里钻到子璇、澄心背后,高阶的“注视”让两人时不时背脊发凉。
“没有规则果然不成世界,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境界岂不是也会渐渐变得无用?要是那样,几千年修行全都打水漂了。”子璇也试着用神识在外面探寻,但不是什么都看不到,就是被风暴搅得识海抽痛,她干脆收了回来,只用肉眼去看。
三人中两个是下界巅峰,一个更是灵界巅峰,无论走到哪里,本都应当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然而在这场异族引起的混乱里,修为境界好像都成了摆设,无论实力多强都发挥不出来,着实令人感到憋屈。
子御风的探寻显然再次失败了,但他比子璇和澄心平静得多,面上全无失望之色,默默收回神识耸了耸鼻子,道:“音希,境界本就是一场空。”
“九阶也好,十阶也罢,在更强大的力量面前不也是渺小无力么?但只要心神不灭,魂魄不毁,就总能想办法渡过难关。若是心神崩溃,连真仙降世都救不了咯。”
子璇心底深处也知晓这些道理,只是境界使然,难以将道理真正融入自身。她闻言在心中自问,可惧怕陨落?可惧怕修为尽废重头开始?答案是肯定,却也是否定的。
她不想落得那般境地,但若因造化众生而如此,她最终亦是无悔无怨的。想通了这一点,子璇忽觉心境澄澈如洗。这种释然之后的自在,让她能够正视自己的恐惧与担忧,不再强行去压制,而是安然与之相处。
血月界的秩序仍在不断毁灭,山早已不成山,海水倒灌入天空,聚集成为坚硬无比的晶石,接着又断裂、粉碎,偶尔又能跨越断了层的空间再次形成水滴。
这场法则与自然的较量仿佛一个可怕的幻境,特别是当一道电闪雷鸣的尘埃风暴,带着五行与空间之力从远方卷来时,就连子御风都肃了神色不再轻松。
子璇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既然是法则带起的自然攻击,阴瓶岂不是正好能派上用场?想到此,她立刻与丹田中沉湎的阴瓶传起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