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天那边不知谁打翻了砚台,浓重的墨色一直晕染到天的另头。此刻凡间入秋,一阵阵秋风吹过,带起地面上片片枯黄的落叶,给人一阵荒凉萧瑟之感。重姜和白泽两人走在寂静的街道中,街道两旁的门面大部分房门紧闭,有的门外已经覆上了一层薄薄的蛛网,偶尔一两只爬虫经过,被黏在蛛网之中,苦苦挣扎,下一刻便被那隐匿于蛛网之中的蜘蛛一口吃掉。
两人沿着街道走了一会儿,期间有人匆忙经过,白泽连忙拉住那行人问道:“老人家,这城中可有开张的客栈?”
那老人神色慌张,似有急事,此刻被白泽拦了下来,快速的将白泽和重姜两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然而忙道:“看你们的样子就是外地人,也别找什么客栈了,赶快出城离开吧!”话说完,一下挣脱白泽,跑着离开了。
白泽看着老人跑远的背影,双眼微微眯了起来,神色若有所思。重姜第一次下凡,从前这凡间是和模样,她不知道。现在看见长风城这衰败之景,也未曾觉得有什么,见那老人如此,不解的问道白泽:“师父,那人跑什么?”
白泽闻言轻轻飘飘的睨了重姜一眼,而后不咸不淡的开口说道:“这不干你的事,这长风城没有你想的那么安全,之景小心一些,不要总来麻烦为师。”
尽管知道白泽还在生她的气,才会这样说。但是这带刺的话,却仍旧让重姜忍不住有些难过。于是神色恹恹的哦了一声,然后便微微垂着脑袋,跟在白泽的后边,不再多言。
白泽余光瞧见重姜的模样,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然而却什么都没有说……
两人都到长风城的中心处,这里较之城边渐渐变得好了一些。人虽然少,但看起来也不会觉得荒凉,多少有了些人烟气。只不过这城中的百姓个个神色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小贩也不敢大声吆喝,守着摊点,等着客人光顾。
重姜觉得奇怪,但又不敢和白泽说。眼下白泽还未消气,她这会儿再和他多说什么都是找罪受。
白泽寻着一家客栈,两人在那里住了下来。这客栈的客人比起其他地方的客人多上不少,看起来和普通的城市的那些客栈并不差别。里边的小二个个精神抖擞,笑脸迎人,客栈中也热闹非凡。整个客栈的氛围,看似并无什么不妥,然而却和整个长风城相比,却格格不入……
“客官要几间房呐?”
白泽和重姜站在客栈一层的柜台前,客栈的掌柜满脸堆笑看着两人问道。
“两间上房。”
“好嘞,客官您稍等。”
白泽点点头,一双桃花眼环视了客栈一圈,而后又缓缓开口道:“店家的生意不错。”
那掌柜的闻言嘴角的笑意扩大了几分:“运气运气。”
白泽挑眉看着那掌柜,并未多问。手中合拢的折扇轻轻敲打着木质的柜台,哒哒的声音在热闹的客栈之中很快便被湮没。那掌柜登记好之后,忽然抬头看了一眼白泽,而后又低下了头。
“怎么了?可有不妥之处?”
那掌柜笑着摇摇头,拿出两把方锁来,然后对着白泽说道:“公子风采照人,这扇子又别致的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掌柜说着,带着白泽他们往楼上走。
“这把扇子是精致,当初耗费了我不少力气才得到此扇,因而走哪儿都带着。”白泽整个人看上去闲适至极,不像是来执行任务,反倒像是来游山玩水一般。重姜走在最后,看着白泽的模样,瘪瘪嘴,但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下一刻,嘴角又垮了下去。
“两位公子小姐就住这里了,若有什么需要,吩咐店中的小二便是,如若没什么事,那小的就先下去了。”
“无事,多谢掌柜了。”
“哪里哪里,应该的。”那掌柜忙道,而后转身便要离开,前脚刚跨出去,忽然又转了回来,又带着笑对白泽问道:“方才忘了问,公子不像是本地人,现在长风城如此不太平,这个时候来长风城……”
“我们兄妹的确是长风城的人,只不过少年时随着家父离开去了齐国,此前就已经打算回来,恰好现在……也怪我们时不走运,不过到底也是我们根,来了,总归要待些日子再走。”白泽说着,脸上露出一抹怀念的神色。
那掌柜闻言叹息一声,感叹着这世事变幻无常,摇着头,似乎有些伤感的离开了。
那掌柜一走,白泽转身便要回房。两人房间面对面,重姜见白泽马上就要关门,连忙一溜烟儿的跑了进去。
“你的房间在对面。”话是这么说,白泽还是将房门给关了起来。
重姜在房中坐了下来,朝着白泽眨巴眨巴眼,换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师父,我知道错了,您别不理我。”
白泽走到窗前,将窗门打开,目光远眺,口中却淡然开口道:“你没有错,什么错都没有,是为师的错。”你什么都不知道,哪里有什么错,错的只有他而已。
重姜一听白泽这么说,一张脸顿时皱成一张苦瓜,连忙跑到白泽的身边,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师父徒儿真的错了……”头回遇到这样的情况,重姜都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讨白泽欢心,只能一个劲的认错。她平日里性子慢,但是这会儿,像个急性子一般,急的眼泪花都要出来了。
白泽生的本来也不是重姜的气,他气的只是他自己而已。从小虽然他经常教训重姜,但却从未真正让重姜像其他宫的人一样真正去训斥过她。眼下瞧着重姜再三认错,几乎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心里顿时就心疼起来。
“行了,别哭了,为师真的没气你。”白泽叹息一声,轻轻揉着重姜的小脑袋,无奈却又带着一丝心疼说道。
“真的?”重姜有些不敢相信白泽一下就原谅了她,这一声问的小心翼翼,配上泪汪汪的眼睛,看上去十分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