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知道。”明途微微皱眉,“我是说另外的目的。”
薛莹抬头看着她,没说话,半是装傻,半是表明自己无话可说。
“哦,不想说啊,那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感兴趣。”明途摆摆手,抬头看了看天,“喝完粥你就回去吧,这几天会下雨,你就不用来找我了。”
薛莹正想要点头,明途师父已经身子一晃没了踪影。她抬头看了看,喃喃:“这天气明明挺好的呀……”
但是没多久薛莹就被打脸了,她吃完东西便往回走,刚刚看见寺门,天上已经风云突变,豆大的雨点几乎瞬间已经杀气腾腾地降临。
她一路小跑回到感孝寺门口,庆幸自己路上并没有耽搁,身上虽然撒了几滴雨水,但没有淋成落汤鸡。
明心就守在门口,看见薛莹之后松了一口气:“还好你赶回来了,这山里面下雨可不简单,一不小心要出事的。”
薛莹点头,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看,不过顷刻之间,雨势已经呈现倾盆之态,伴随狂风扫过树林,原本阳光明媚的天空如今阴沉一片,将山色映照得格外狰狞。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问明心。
明心越过她看了看山下:“命理师叔说今天有人要来,让我在这里等呢。”
薛莹不由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视线被大雨阻隔,一切都朦胧了起来,不过十多米外,一切已经模糊了。
“你身上淋湿没有?去澡堂泡一会吧,别着凉了。”明心摸摸她的脑袋。
薛莹正想点头,明心的视线却忽然被什么吸引了去,“咦”了一声。
薛莹回头,山路下面,视线的最尽头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人影,待人走近,才发现那是一个年轻妇人,满面愁容,正在大雨中艰难地跋涉。雨水淋透了她带着补丁的衣衫,山风吹过,激起的凉意让她瑟瑟发抖。只是,这一切的艰难似乎都没有打击到她,她依然一步一步往上走,柔弱而坚定。
到了山门口,明心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那年轻妇人双手合十深深鞠躬,诚挚地恳求,甚至因为强忍悲痛而带着哭腔:“师父,我是来感孝寺求平安符的,还请师父发发慈悲,救救我的丈夫吧。”
“明理师叔祖说了,自作孽不可活,这个平安符感孝寺给不了。”
“怎么会给不了呢?”那夫人猛地跪下,满脸焦急和祈求,“求求您,只要能保我丈夫平安,我什么都愿意做。”
“阿弥陀佛,无缘,无奈何。”
“小师父,”年轻妇人神色凄然,“佛家不是普度众生么?可怜我丈夫命在旦夕,家中又有两位孤老和三个儿女,要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孤儿寡母可就活不下去了。求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们一家吧!”说着,在地上不断磕头,那重重的闷响让在一旁听着的薛莹都禁不住头疼。
“施主,佛渡众生,但感孝寺只渡有缘之人,施主请回吧。”明心做出一个送客的手势。
薛莹很是震惊。虽然她在来感孝寺之前也听说要进这里并不容易,但因为她来的时候很顺利就拿到了平安符,反而没什么感觉了。而现在,明心在十分坚决地回绝一个历经无数艰难困苦前来求平安符的客人,那态度丝毫不因为对方的恳切和所求之事的重要而放松——这还是最心软的明心表示出来的态度呢!
换成是更为严肃的明经师父,那岂不是更加冷酷?
明心把话转达完毕,后退一步将偏门合上。透过慢慢收拢的视线,那妇人最后绝望的眼神深深烙在了薛莹脑海中。
“你发什么呆呢?”明心唤醒了她。
“这么大的雨,不让那人进来避一避吗?”薛莹问。现在已经是下午,从感孝寺往外走最起码也要四个多时辰才能走到有人住的地方,况且还下着雨,就那么把人拒之门外是不是太冷酷了?
“明理师叔祖说了,不可以。”明心倒是很坦然,“你新来乍到,有些事不懂,不过,有一点一定要谨记,明理师叔祖说的话,无论如何一定要听。”
“哦。”薛莹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她来的这些天见过的人并不算少,但明显不包括这个在感孝寺有着特殊地位的明理师父。
当初她来求符,刚刚到这里什么都没说,明经师父就已经知道了她的来意,并拿出了早有预备的红色平安符,而这一切都是明理师父授意的,如此看来,这个明理师父确实有过人之处。
一阵山风夹带着雨水的凉意吹来,薛莹打了个喷嚏。
“着凉了吗?”明心关切地问,“赶紧回去换身衣服吧。”
“嗯。”
到了晚上,薛莹的症状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开始感觉鼻塞头痛起来。从症状上判断,应该是不小心着凉了。
这里地方偏僻,身边又没有人照顾,现在这个时候可不能生病啊。
幸好之前领回来一盏油灯供晚上静思时用,薛莹持灯出门,往厨房走去。
进了厨房,发现里面竟然弥漫着浓浓的药味,可是环顾四周并没有人,连灶火都已经熄灭了。
薛莹凭着印象从角落里拿出一个小炉子,生火烧水,然后找出几块老姜想要切片,却发现案板太高,她根本够不着。
她按了按有些昏沉的脑袋,将平时坐着烧火的小凳子拖过来,有些战战兢兢地站上去,暗暗祈祷自己不会摔跤或者站不稳切了手指头。
菜刀非常沉,借着昏暗的光线正努力着,门口传来声音:“你怎么在这里?”
薛莹吓一跳,菜刀“咣当”一下掉了下去,身子也跟着晃了一下,幸好没摔。抬头,明觉师父已经走进来了。
“你切姜片做什么?”明觉师父问。
“想煮些姜汤喝。”
明觉师父闻言愣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是有些发烧了。你怎么不找别人帮忙?”
“只是煮些汤水,很简单的。”
明觉师父一把将她拎下去,拿过菜刀咄咄咄几下切成丝,边切边道:“你来感孝寺虽然是修行来的,但也不用这么如履薄冰。感孝寺不会轻易收人,但收了,就是自己人,明白吗?”
“是。”
水烧开了,明觉师父将姜丝投进小锅里,咕哝:“师徒俩没一个省心了,刚刚折腾完一个又来一个。”
薛莹想起刚刚闻到的药味,问:“明途师父生病了吗?”
明觉叹气:“算是吧。一下雨就会疼得死去活来,这次恐怕要好几天起来不床了。”
薛莹想起那个行为和容貌都可称之为“离经叛道”的半桶水师父,不由有些忧虑。
看见她皱眉,明觉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吧,她没事的。刚才还在琢磨着以后怎么折腾你呢,你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薛莹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