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莹和顺子婶冲出房间的时候,冬寻和孙姑姑也出来了。冬寻唇色苍白,仓皇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薛莹很冷静地吩咐,“你去照看好甄妈妈,别让她担心。”然后对孙姑姑道,“劳烦孙姑姑去照看一下孩子。”
“是。”孙姑姑扶了一把有些摇摇欲坠的冬寻,“小姐放心,我会照顾好院子里的人的。”
薛莹这才跟着顺子婶急匆匆地出了外院,顺子叔看见薛莹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但还是竭力压低了声音,以免让内院的妇孺受到更加的惊吓:“那些人冲进来了!”
薛莹立刻意识到是别庄设置在峡谷口那边的关卡被冲破了,提起裙子就从侧门出了院子,站在平台上远眺。
果然,峡谷口那边陷入了混乱,一堆人如蚂蚁般从关口那边往里冲,别庄的人虽然组织抵抗,但奈何对方人多,一时间很难控制住场面。
顺子婶脚下一软:“巧丫呢?”
顺子叔扶着她:“放心,我们家丫头机灵着呢,她跑得快,这些人抓不住她。”
薛莹的目光却被一小撮人吸引住了,那是冲进来的人群中负责领头的,三个人联合作战,身手极为狠辣,就像锋利的楔子般打破别庄的防线,以势如破竹的姿态带领众人往腹地中来。
酒泉别庄的谷口狭窄,里面宽阔,地势就像平放的狭口瓶,对方突破了最外层的关卡之后,就像洪水般倾泻,庄子里的人很难再组织有效防守。这个形势就连顺子婶都看出来了,脸上血色褪尽:“天哪,怎么就冲进来了?那我们怎么办?”
“没事。”薛莹依然冷静,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下面,“别庄里的人已经组织好了。”
顺子婶这才注意到,别庄里的老人、小孩、妇孺已经聚集在赵庄头家院子里,院子墙上有人拿着火油和火把,显然是在为防守做准备。与此同时,别庄的弓箭手已经潜伏在进庄必经之路两旁的屋顶上,就等着那些人靠近之后将其伏杀。
暴民越来越近,充满兽性的嘶吼声让人两脚发软。烈日之下,薛莹居然打了个寒噤。
“小姐,别庄的人能赶走这些难民吗?”顺子婶颤巍巍地问。
“不知道。”薛莹双手环胸给自己取暖,“可是好端端的,别庄外面怎么会来了那么多难民?”这酒泉别庄地理位置偏僻,按理说不至于会出现今天这种状况的呀!而且那领头的三个人身手不凡,绝非普通的难民。
顺子婶本来因为担心和紧张已经掉了一半的魂魄,听了薛莹的话,那飞走的魂魄居然硬生生又给噎回去了。她特别无奈地看了薛莹一眼:“小姐,这种问题是不是该以后再担心?那些人要是冲上院子来,那可怎么办啊?”
薛莹扬了扬下巴:“你看后面。”
顺子叔和顺子婶远望,不由同时“咦”了一声。
原来随着领头人越来越深入,他们跟后头的大部分逐渐拉开距离,而就在两拨人的中间,逐渐弥漫起了白色的烟雾并笼罩了后面的大部分人,那些人吸入烟雾之后就像喝醉了一般,速度放缓,脚步虚浮,纷纷倒下。
“这是什么?”顺子叔大吃一惊。
“原来如此。”薛莹自言自语,“峡谷里空气不流通,所以更有利于施用迷雾,这才是别庄的第二道防线啊。”
顺子婶再次被薛莹不在重点上的思维给噎了一下,顺子叔却悄悄在她耳边问了一句:“小姐这是被吓傻了吧?”
“啊?”顺子婶一愣。
“你看她都不管那些人会不会冲进来,只顾着分析别庄的防御,她是在害怕吧?”
顺子婶还在分析他说的对不对,薛莹已经承认了:“对啊,我是在害怕。”虽然别庄做了充足的准备,但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暴民,流血牺牲还是免不了的。虽然交战的地方远在山下,但是她光是听那声音、看那架势就吓得双股战战了,所以只能拼命转移注意力,然后将希望寄托在山下的防守人员身上。
正如顺子婶之前所担心的,如果那些难民冲上来,院子里的人恐怕没一个能幸免于难。
她毕竟只是个凡人啊,此情此景能不害怕吗?
顺子婶无奈:“亏我一直都觉得小姐是一个冷静沉着、靠得住的人……”
“等等,这些人好像不是难民!”薛莹神色一肃。
顺子叔和顺子婶闻言,定神看去,但并没有看出什么来。
“你怎么知道的?”顺子婶问,“如果不是难民,那是什么?”
“这些人当中大部分都是青壮年,而且虽然衣着凌乱,但并不是那种经历长途奔波之后的样子……”薛莹皱眉,开始惋惜自己没有巧丫那么好用的眼力,看不清具体情况。“最重要的是,他们的进攻是有章法可循的……”
果然,迷雾虽然迷晕了一部分人,但后面的人很快找到了诀窍,扯下衣衫沾湿之后捂住口鼻,冲过了别庄的第二道防线。而此时,先锋已经来到了别庄不远处,进入了弓箭手的射程范围之内。
弓箭手开始放箭,顺子叔一拍大腿:“哎呀,太早了。”负责冲锋的这一批人身手不凡,一般的弓箭手根本奈何不了他们,弓箭手此时出手不过是在消耗弓箭,到时候真正的大部队来了,他们手上就没有进攻的武器了。
“不出手也不行了。”薛莹被太阳晒得脸色通红,眼前一阵阵眩晕袭来,“这些人全都是能飞墙走壁的,再不出手,他们就要攻上房顶了,到时候更招架不住。”
“巧丫到底跑哪去了?!”顺子婶急得都快冒烟了,“这兵荒马乱的,不会出什么事吧?”
“我看见她了。”薛莹盯着某一处。
顺子叔和顺子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她看的是入口那边。“在哪?”
越来越严重的晕眩感让薛莹皱眉,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眼了,结果顺子叔“啊”了一声,喊了起来:“是赵庄头,他们回来了!”
果然,另一队人马从暴民后面冲了进来,就像一把利刃将对方割裂成零碎的好几块,然后迅速逼近已经靠近别庄的先锋部队。
暴民前后被夹击,队形被打乱,先锋部队不得不回防,却也正好被包围起来,没多久,随着那三个领头人物被制服,暴乱很快平息了下去。
薛莹长舒一口气,双脚发软地瘫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