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俊,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你先别生气。”廖云溪有些焦头烂额地劝慰。
薛骐难得地并没有听她的话,进了房间之后重重一拍桌子:“跪下!”
跟在他们身后的薛莹挺直脊梁:“我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跪?”
“混账!”
薛骐骂人,廖云溪连忙给薛莹使眼色:“莹儿,你父亲让你跪你就跪,别多嘴。”这种时候最好乖乖听话,不然火上浇油后果更糟糕。
可偏偏今天薛莹经历了诸多不顺,肚子里也正好憋着气,脸色涨红:“我不跪!凭什么你不分青红皂白就罚我?我做错什么了?”
“你还敢顶嘴?我是你父亲!”
薛莹冷笑,目光让薛骐和廖云溪都不由心头一寒:“你什么时候是我父亲了?你有过那样的自觉吗?”
薛骐没有说话:薛莹说得对,他从来就没当自己是她的父亲。
“再说了,”薛莹的眼睛毫无畏惧地直视着他,“你配当我父亲吗?”
“砰”一声,薛骐狠狠拍掌,厚实的桌子竟然碎成了四五块。他气得脸色铁青、额冒青筋:“你说什么?”
“我说,你配当我父亲吗?”薛莹坚定地将刚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你……”薛骐眼看就要失控,廖云溪近乎尖叫地喊了一句:
“嘉俊!”
她一遍用力握住他的手,一边将手放置在他胸口让他冷静下去:“这时候说什么都是气话,你先进房去,这里交给我。”
薛骐看向她,她那明丽坚定的眸子让心头的狂怒瞬间收敛了许多,他胸口起伏了好几下才咬牙忍下怒气:“好。”
薛骐走后,廖云溪慢慢走向薛莹,原本冷静自持的神色慢慢带上了悲怆:“你知道如果你们刚才继续吵下去,后果会是什么吗?”
“最糟糕也不过是被打死。”薛莹冷着脸,“就算我不招惹他,他也会想办法把我弄死的,我不过是给他一个正当的理由罢了。”
“你觉得……”廖云溪居然有些哽咽,“你父亲会想要杀你?”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嘉俊他不是那样的人!”
“对你们而言他当然不是,甚至对于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来说,他都是一个讲道理的好人,可唯独对我而言,他是一个想要置我于死地的凶手。”廖云溪的悲伤让薛莹也有些把持不住地红了眼眶,“也许他也不是故意的,但是他潜意识里就是想要我死。”
“不会的,你们是父女,骨肉亲情、血浓于水。”廖云溪将手放在她肩膀上,柔声道,“薛莹,你冷静一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薛莹后退一步让她的手滑落下去,轻轻摇头:“我太累了,已经没有力气去抱有希望,更没有力气去体谅他的心情了。”
“我明白,他之前所做的事情伤了你的心。”廖云溪有些急切,“可是父女之间没有隔夜仇,总有一天他会了解到你的好,会对你改观的。你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给彼此更多耐心和机会。未来还很长,不要现在就放弃,好吗?”
薛莹强忍着泪水:“夫人,你是一个好人,谢谢你。不过,我们两个之间……”她苦涩地笑了下,“恐怕不会再有机会了。我明天就回酒泉别庄……”
“不可以。”廖云溪断然拒绝,“你还不可以走。我不能让你们父女两个带着心结过完这辈子!是误会就要解开,明明几句话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留成一辈子的遗憾?”
“夫人……”
“你不要再说了!”廖云溪露出了她强硬的一面,“这个家里我说了算。你今天也累了,先回去休息,有什么明天再说。”
薛莹踟蹰着不愿离去。
廖云溪只好撂下狠话:“别忘了,那几个人的卖身契还在我手里呢。你今天没完成任务,接下来就得继续听我的。”
这句话直接戳到了薛莹的死穴,她只好听廖云溪的吩咐乖乖回房间休息了。
事实上就算有了廖云溪的同意,第二天她也走不了。因为回房间后不久,薛莹就发起了高烧——先是挨冻挨饿,然后受了惊吓,最后还跟薛骐吵了一架,折腾了那么久铁打的人也会受不了,更何况是她那千疮百孔的身体。
鬼门关这个景点对她来说已经不陌生了,总之她在那里转了一圈之后,最终还是又活了过来。
然后,听到了一个让她哭笑不得的消息:皇上不知怎么的听说了那天的事情,然后也不知道他听的是哪个版本、脑子里又演绎了怎么样的一出戏,总之,他给薛莹和祁墨指了婚。
人生还真是峰回路转、处处有惊喜啊!
躺了太久,肌肉酸软无力,孙姑姑一边帮她按摩一边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小姐,虽然这么说很不吉利,但是我怎么觉得这桩婚事还会告吹呢?”
薛莹笑喷:“孙姑姑,您还真是越活越肆无忌惮了,这种话都敢说出口?”
“哪里哪里,尚未学到小姐的皮毛。”孙姑姑十分谦逊,“小姐这么多次历经生死磨难尚能以嬉笑怒骂泰然处之,我这个跟在身边的人怎么能不努力向您看齐呢?”
“做人嘛就是要肆无忌惮才好玩,”薛莹拍拍她的肩膀,一副流氓无赖的样子,“你这个样子,我很喜欢。”
“笑笑笑,都什么时候了还笑得出来?”冬寻端着饭菜进来,一张俏脸拉老长。
“我又有婚约啦,你们不用担心我嫁不出去了呀!”薛莹笑嘻嘻地扮鬼脸。
“可不是吗?这次还是皇上亲自指婚,铁定错不了。”孙姑姑跟着揶揄。
薛莹笑得更厉害了:“我都开始好奇了,这次又会发生什么狗血事情让婚事告吹?”
“别胡说!”冬寻跺脚,“那是皇上的旨意,谁敢抗旨?这桩婚事一定没有问题,绝对板上钉钉!”
正说着,巧丫像炮仗一般冲进来:“小姐,听说那个祁小将军跪在太和殿外已经一天一夜了,坚持要皇上收回圣意,不肯与小姐订婚。”
冬寻信誓旦旦的样子像是被忽然冻结了一般,僵硬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