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王府内。
巡夜的婆子经过大厅,探头往里看了一眼,薛莹和她的两个丫鬟都在,只是没有交谈。感觉有人看进来,薛莹抬头看了一眼。
婆子连忙行礼,薛莹挥挥手让她退下,她不敢再多看,低着头退了出来。阴风刮过,她打了个冷战,心想反正有侍卫在外头候着,出不了什么事情,她还是赶紧回去喝上两杯热酒暖暖身子比较好,这大过年的,没必要那么辛苦。
婆子离开后,一个全身穿着黑衣服的高大男人出现在大厅。“薛莹”起身行礼:“寒侍卫。”虽然顶着薛莹的脸,但是听这声音,这个人竟然是一个男人。
“在薛三小姐回来之前,你就留在这里吧。不过不能让她发觉你们曾经出现过这件事。”
“是,小的明白,不会留下证据的。”
寒侍卫点头,心里很是无奈:这薛三小姐也真是胡闹,居然留下几个穿着衣服的稻草人就开溜,要不是主子另外派人来此顶替,她们很有可能会露馅。也不想想,就算这府里的丫鬟婆子不敢进来打扰,但外面守着的侍卫是皇上派来监视绥王府的,其专业程度丝毫不逊于大内侍卫,要是没有主子暗中帮忙,她们怎么可能溜得出去?
也罢,大过年的给主子找些麻烦也好,免得主子老是孤零零不说话睁眼熬过一个又一个晚上,看着让人心里瘆的慌。
薛莹自然不知道这个插曲,她还以为自己运气好,竟然真的靠几个稻草人瞒天过海并且顺利溜出了绥王府,于是兴高采烈地跟大家一起庆祝新年,晚饭过后还跟巧丫爬上屋顶看烟花。
“你们两个小心点,别摔下来。”顺子婶忍不住叮嘱。
绑住道:“姐才不会摔下来呢。我也不会,娘,让我也上去吧?”
“在窗户这里就能看烟花,为什么要上去?”顺子婶不同意,“等你像你哥一样大的时候,我就让你上去。”
说起栓子,绑住回头找了一圈,没看见人,一点也不意外地撅嘴道:“哥又不见了——他一定去了一个比屋顶更好玩的地方,每次都不带我。”但是他的哀怨并没有维持太久,转眼他又高兴起来,“断断,我们去院子里放烟花吧?”
“好呀。”
两个小孩下楼到院子里放烟花,屋子里大人们聊天的聊天,看烟花的看烟花,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薛莹舒服地叹了一口气,双手撑着下巴:“真好。”然而话音刚落就猛然打了个喷嚏。
巧丫无奈,下楼去给她拿毛毯。薛莹醒了醒鼻子,看向升腾而起的烟花,然后在长街的屋顶那一头看见了一个影子,而且这个影子在迅速靠近,几个长距离跳跃后,已经到了两间房子之外。
“嗖!”一道并不明显的亮光从那影子旁边划过,影子翻了好几个跟头避让,就这么一停顿的功夫,已经被一群黑衣人包围。
咦咦咦?这些黑衣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薛莹背后一凉,趁着自己还处在包围圈之外悄悄往放置梯子的方向挪了挪,然后很不幸地,就在此时整个安京城的烟花绽放正好处于间隔状态,周围异常安静,将她挪动的声响衬托得格外明显。
运气不佳呀!
但是那些人并没有理会她这个小虾米,转眼间已经干上了,而且四周的烟花再次绽放,将他们的声响完美掩盖。屋顶上你死我亡的在打斗,但屋子里的人却依然沉浸在新年气氛中,冰火两重天。
“嗖嗖!”飞刀无眼,差点从薛莹身上穿过去,她吓得脚下一滑差点摔下去,紧要关头一双手及时拉住她。
“小姐?”
“栓子?你怎么上来了?这里危险,快回去!”
“这里危险,我来找你。”栓子沉声道。
“不用!”眼看那些人过招越来越激烈,很快就要波及这边了,薛莹吓出一身冷汗,“你快下去!”
栓子却翻身上了屋顶,拦在她背后:“小姐快下去吧。”
“你……”这个时候再争论只会浪费时间,薛莹只好爬上梯子准备下去,然后一个黑衣人被打飞,直直往这边摔过来,眼看就要撞栓子身上。她惊呼:“小心!”
栓子敏捷地趴下躲避,还不忘拉着薛莹的梯子帮她保持平衡。薛莹也低头让那人从自己头顶飞了出去,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那黑衣人却忽然身手抓住了她的腰带。
“啊!”站在梯子上的薛莹一个不稳摔了下去,却在经过阳台的时候被一双手抓住衣襟往里用力一拉,整个人便翻进了阳台里。
“小姐你没事吧?”
晕头转向中薛莹看见了巧丫焦急的脸。顾不得浑身的剧痛,她龇牙咧嘴地提醒:“栓子还在上面。”
“小姐。”栓子平静的声音响起,她定睛一看,他已经毫发无损地站在了巧丫身后——也对,凭他的轻功,根本不需要梯子就能下来。
薛莹松了一口气,扶着腰在巧丫和冬寻的帮助下勉强站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我还想问你呢!”冬寻一脸担忧,“怎么突然摔下来了?”
“有人在屋顶打架呢。”巧丫耳聪目明,朝外面看了看,刚才摔下来的黑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薛莹猛地一惊:“断断和绑住呢?”
“住手!不然我就宰了这小子!”一道声音从屋顶传来。
所有人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昔昔冲过来看向下面院子,喊:“断断?”
院子里没有回响。
昔昔着急地想要从梯子往上爬,薛莹连忙拉住她。巧丫和栓子则身影一晃,已经跳上了房顶。
“放了他!”两人同时呵斥。
“初月阁办事,闲人少管!”挟持了断断的黑衣人冷声道。
“抓了我们的人,还叫我们不管?”巧丫哼了一声,“这里是安京城,事情闹大了你们初月阁也吃不完兜着走!”
黑衣人中有人也哼了一声:“小丫头知道的还不少。”
“放了我们的人,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们就当没看见。”巧丫伸出手,眉宇间带着坚毅和果敢。
她身后露出薛莹的脑袋。薛莹站在梯子上看了屋顶上的场景后,忽然觉得有点熟悉:打不过就拿无辜的小孩做威胁,这种事她好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呢。只不过上一次她才是那个被挟持的无辜小孩,这一次换成了断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