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皇宫,薛莹一阵阵晕眩,汗水湿透衣衫。巧丫一路上问了无数问题,但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直到回到绥王府,在房间里见着了昔昔,她才总算回过神来了。
“短短时日,你竟然已经把绥王府拾缀得这么干净了。不是一直都没回来过吗,是怎么收买这些人的?”昔昔问。
“他……”薛莹口干舌燥,顿了顿才继续把话说完,“他说这是送我的小礼物。”
“你的那个神秘主子?”昔昔挑眉,明白了。
薛莹走过去,脚步虚浮:“你不是说会调查他吗?查出什么来了?”
“查出来的线索都指向一个不可能的结论,所以,基本上可以算什么都没查到吧。”
“什么结论?”薛莹轻声问。
昔昔狐疑地看向她:“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结论?”薛莹固执地追问。
昔昔叹气:“非常非常荒谬的结论:你的那个神秘主子,就是慕容静。”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下。
昔昔看着薛莹灰暗隐晦的神色,皱眉,变得严肃起来:“你这是什么表情?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薛莹叹气,用双手捂着脸,闷声问:“慕容静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跟他接触不多,前世只是远远见了几次,怀孕之后更是再也没见过他,所有关于他的事情都是通过下人们的谈论知晓的。但是,通过那些只言片语不难看出,他的手段之狠辣、心思之深沉,举世罕见。”昔昔掰开薛莹的手,逼着她与自己对视,“可就算他的心机再怎么深沉,也不会是你那个神秘主子吧?帮着你打败他自己,这种事谁做得出来?”
“精神分裂者。”薛莹喃喃。
“你说什么?”昔昔不明白。
薛莹没解释太多,道:“我知道他们不是同一个人,我没疯。只是今天太受震撼了,需要捋一捋思维。”
“发生什么事了?薛大人出事了?”
“没有,转危为安了。”
“那还有什么事能把你吓成这样?”
“我今天见到彷美人了。”
昔昔露出满满的憎恶和鄙夷:“那只蠢货?”
蠢货,还是论“只”的?好吧,薛莹的结论是昔昔非常非常讨厌彷美人。
“她很美。”
这一点昔昔必须承认:“一般人们会用花瓶来形容美人,她比花瓶还蠢,但也比花瓶好看太多。可惜啊,再好的皮囊装了一脑袋粪便,什么都白搭。”
连粪便都出来了,昔昔不只是讨厌,根本就是恨透了她吧。
“她做了什么?”薛莹忍不住问,然后被昔昔冰凉锋利的眼刀狠狠划了一下,连忙捂住嘴巴,“当我没问。”
“你见到她了,然后呢?别告诉我你被她的美色迷惑了?”
薛莹吞吞吐吐:“他们有点像。”
昔昔听懂了:“你的那个神秘主子长得很像那只蠢货?”
“也没有很像啦,”薛莹拿指尖比划了一下,“只是有一点点而已。他比彷美人好看多了。”
昔昔嗤笑:“这世间还能有比那只蠢货更好看的皮囊?别开玩笑了,除非是当年的大固第一美人苗妃吧。可惜人家苗妃红颜薄命,年纪轻轻就死了。有传言说那只蠢货之所以能入皇上的法眼,就是因为她长得很像苗妃,所以哪怕她脑子蠢笨、不懂礼仪,他也忍了。”昔昔啧啧,“如果真有人长得像她那么美,却没她那么粗俗愚笨,那所谓倾国倾城也就莫过于此了。可是很奇怪,皇上当年明明已经有苗妃了,为什么还要将彷美人纳入宫中,而且这些年也没怎么宠幸她。身为慕容静的生母,她的地位还只是个低等级的美人,这怎么都说不过去啊。”
薛莹没有跟着纠结这种事,注意力转移到另一边:“太后曾经说过,她逼着皇上把自己心爱的女人让给了绥王。而薛瑶之前也透露过,苗妃就是绥王身边的那个神秘女子。”
昔昔也想起这件事了:“对哦。可薛瑶也说了,苗妃已经死了。”名义上的苗妃是多年前都死了,而实际上苗妃是前阵子刚刚死掉的。不过怎么说,反正都死了不是吗?
薛莹忆起她那双勾魂夺魄的眼眸,只需见过一次,就已经永生难忘。今天彷美人靠近她时她之所以备受震撼,就是因为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只是二者虽然形状相似,但其中风情却迥然不同。彷美人直接、凌厉、咄咄逼人,神秘女子则秋水迷离、凄婉勾人。
彷美人已经是惊为天人,但跟苗妃比起来依旧云泥之别。
“红颜薄命,”薛莹喃喃,“留下了一个烂摊子。”
昔昔举起手:“等等,你刚才说,彷美人跟你那个神秘主子长得有点像?”
薛莹耸肩:“对。彷美人是慕容静的生母,你查到的线索是我的那个神秘主子很有可能是慕容静,所以他们之间是有关联的。但是,既然有传言说彷美人是高仿版的苗妃,也就是说,我那个神秘主子不是长得像彷美人,而是长得像苗妃。”
昔昔接下去:“换言之,你那个神秘主子也姓慕容,但他不是慕容静,而是苗妃的儿子、排行老九的匿王慕容忤?”顿了顿,她忽然勃然大怒,狠狠敲了薛莹一记:“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不要跟匿王牵扯上关系的吗?”
薛莹痛得眼泪都差点飙出来,无辜极了:“我不知道他就是匿王啊。”
“混账东西!”昔昔气死了,“你都跟了他多久了?你敢说你一点都没察觉?是不愿意接受现实装糊涂了吧?”
薛莹的眼神心虚地飘了一下。好吧,某些时候她确实是有过那么一点点怀疑的,但都被她自己有意无意地忽略过去了。
看她这样,昔昔恨不得拿茶壶砸她:“你的聪明脑袋在什么地方装糊涂不好,在这种地方装糊涂?你……去死吧你,我不想跟你说话了。”昔昔气呼呼地走了。
薛莹看着她甩上门,好一会之后叹气,终于让隐藏着的疲惫完全显露出来。“匿王慕容忤,意思是‘应该消失的逆子’。怪不得你不喜欢自己的名字。按道理说我应该担心一下自己的处境才对,但是,”歪着脑袋忽然轻笑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又有点开心。唉,真是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