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薛莹略带幽怨和指责的眼神,火炉叹气,转动轮椅面对她,终于忍不住直接提醒这个迷糊蛋:“你在发烧。”
“我……还好。”太阳越升越高,光线越来越刺眼,造成的后果就是一阵阵晕眩,紧接着是被强光照射过后的黑暗。不对,太晕了……
薛莹没能撑过这一轮,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火炉接住她,既心疼又无奈:“就你这身体,稍微劳心劳神就会垮掉,怎么跟别人斗?”
………………
“啪!”鞭子狠狠抽在早已伤痕累累的身体,被吊在半空中的人痉挛了几下,粗喘着发出痛苦的呻吟。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薛瑶眉梢带着寒意,质问。
银雪过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看着薛瑶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呵呵一笑。
“你说啊,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因为她的笑而更加愤怒。
“对我好?”银雪哈哈笑着,不顾因此牵动身上的伤口,带来阵阵剧痛,“你还觉得你对我好?”
“你曾是我最信任的丫鬟,你喜欢陈明施,我就痛痛快快让你嫁给了他,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后来你说他对你不好、虐待你,我还替你出头,不但将你赎了回来,还继续信任你、让你帮我打理事务——你知道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荣耀吗?”薛瑶痛心不已。
“如果你真的对我好,就该让我成为他真正的妻子,而不是把我卖给陈明施、做他的小妾!”银雪终于忍不住喊出了心里最深的怨恨。
“你开什么玩笑,你一个丫鬟,竟然想做一个四品官员的正妻?做梦呢吧?”
“丫鬟怎么了?是你告诉我,人人平等,灵魂没有卑贱之分,阶级地位年龄统统不该成为追求真爱的障碍。你还跟我说过,与我情同姐妹。姐妹?呵呵,你会让你的姐妹成为一个贱妾么?”
这些话确实是薛瑶说过的,作为穿越者,她想在这个世界普及一下人人平等的先进观念,而且,一个出身高贵的小姐主动与身边的丫鬟结成姐妹,得到的结果难道不是丫鬟为此深受感动、甚至不惜牺牲自己保护自家小姐之类的吗,为什么跟她设想的不一样?
薛瑶气急败坏:“你贪心不足还敢来指责我?”
“你说出口的承诺却只当放屁一样,指责你怎么了?”银雪豁出去了。“只恨我只有一张嘴,不能将心里最恶毒的诅咒统统骂出来。薛瑶,你用甜言蜜语哄得我们这些奴婢对你死心塌地,却从来没有真心待过我们,说什么姐妹情深,结果为了拉拢一个四品官员转头就把我给卖了……”
“是你亲口跟我说你喜欢他的。”薛瑶辩解。
“所以呢?因为我只是一个丫鬟,因为我喜欢他,所以你就能理直气壮地把我卖给他,甚至都不用跟我商量?”
“你是侯府的丫鬟,买卖你还用跟你商量?”薛瑶皱眉,“你脑子有病吧?”
“呵,呵呵。”银雪冷笑,“我们两个谁有病,还真不一定呢。我原本只想安安分分当一个丫鬟,是你灌输了我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和想法。你明明打心底里瞧不起我,把我当做你牟利的工具,却为什么要骗我?你不告诉我那些让人心动的理念、我没有生出野心,就不会有这些痛苦了。你让我觉醒,然后亲手把我打入地狱,你知道这有多残忍吗?”
“我懒得你说,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贱货,就因为我给了你几分颜色,竟然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薛瑶抬起下巴,“说,是不是薛莹指使你换了赏梅宴上的酒?还有把‘棋’会场上发生的事情告诉屏英郡主,怂恿她去皇后娘娘那里替我求情?表面上帮我,实际上却害得我在皇后娘娘和长公主那里留下的不好的印象?”
银雪淡淡道:“就你这样的人,还用得着别人陷害吗?只需让别人看清你的真面目,恐怕没有人会喜欢你的。”
“你!”薛瑶气急,对拿着鞭子的人道,“给我打!”
“啪!啪!”又是好几个鞭子打过去,银雪哀嚎了几声,晕厥过去。
薛瑶让人用水将她泼醒,逼问:“说,你跟薛莹是怎么勾搭上的?”
银雪双眸无光,喃喃:“是我要报复你,跟三小姐有什么关系?”
“什么三小姐?薛莹跟我们薛家早就没有关系了!”
银雪忽然竭嘶底里地笑了起来:“你从小就顺风顺水,只有薛莹的存在始终不合你意。现在薛莹越来越壮大,你一定恨死她了吧?恨也没用,你对付不了她。”
“胡说,”薛瑶自信满满,“这世界跟我作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这个薛莹也不例外。你别以为攀上了她就能安然无恙,我倒要看看,她今天能不能来救你?”
“我诅咒你。”银雪用仅剩的一点光盯着她,“我诅咒,薛莹会成为你一生的梦魇,将你的气运、光环一点一点敲碎,让世人看清你虚伪的面目,让你最终一无所有!”
嘶声吼出最后一句话之后,银雪依然咬断舌头吞下,身体挣扎了几下,最终瞪圆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断了气。
薛瑶被她的话吓得后退几步,僵直半天。慌乱中看见她的眼睛,更是吓了一跳,竟落荒而逃。
地牢里只剩下两个负责行刑的人。她们没有多说什么,自觉地上前,将银雪放下来,拿来破席子裹着,准备将尸体扔到城外乱葬岗去。
忽然有一人低声道:“之前初月阁那些人也是一样,小姐为了解药二话不说就把他们推出去送死。那几个人虽然逃过了一劫,但没了二小姐的庇护之后,过了没多久就‘失踪’了。”
另一个人用绳子将破席绑住,一声不吭。
第一个人又继续道:“银雪比我们受宠的多,还落得这个下场。万一哪天……”
“别胡说。”另一个人终于忍不住阻止。
但第一个人没有停下:“我不怕死。但如果效忠的对象根本没把我们当一回事,这种忠诚,值得吗?”
另一个人冷冷瞥了她一眼:“你以为,我们效忠的对象是薛瑶吗?”
第一个人一愣,明白过来后打了个冷战。
“那种话,不许再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