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但直觉隐隐约约透露一个讯息:都是因为她。
因为她没有信守承诺、无耻地爱上他,才会把他害成这样的。
她错了,错得离谱。她还以为犯下这个错,受罚的只是她,如果是那样的话,她认罪,不管什么样的惩罚都可以,她罪有应得。
但这关他什么事?为什么到头来承受后果的却是他?凭什么?!
不知不觉间,薛莹已经泪流满面,她抬头看天,乞求:“救救他,救救他。佛祖,让我下十八层地狱吧,求求你放过他。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放过他吧……”
可惜再痛苦、再虔诚的祈求,此时也不会有半点回应。
所以薛莹绝望了,她发现神明这一刻神明是指望不上的。
脑袋像是要爆炸了一般剧痛,她顾不上,吸了一下鼻子停止哭泣:“不要放弃,一定会有办法的。找明行师父……不行,太远了;明理师父……不对,平安符不行,平安符也没有用!还有什么?为什么说这个世界的物质没有办法救他?难道要我现在穿越回去拿药来吗?我能怎么办啊?”她差点又要崩溃,用力抓着头拉扯自己的头发,尖叫,“明明有时空裂缝存在,为什么不送一点有用的东西来啊!”
呐喊过后,脑子里灵光闪过,她怔愣了一会,忽然神经兮兮地笑了一下,往外跑去。因为太过匆忙,路上还狠狠摔了一跤,寒侍卫刚想过来扶她,她已经快速爬了起来,继续往前跑。嘴里一直喃喃着:
“笨蛋笨蛋笨蛋,我这个笨蛋!竟然忘记了,真是笨蛋,笨死了!”
暗卫一脸懵:“寒侍卫,郡主……真疯了?”
薛莹才不管,刚刚进入绥王府的地界,巧丫就迎了上来:“小姐你怎么乱跑……”
“不要说话!”薛莹几乎是在尖叫,一把抓住巧丫的手继续跑,“帮我找东西!”
“什么啊?”巧丫完全糊涂了。
“找到那个东西,一定要找到它!”
看她在房间里团团转,巧丫只能干着急:“您到底要找什么呀?说清楚了我帮你一起找啊。”
薛莹抬起头看她,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一颗花生。”
巧丫心里一突,小心翼翼地问:“小姐,你没事吧?”
薛莹又开始翻找:“我没疯,我很清醒。找到它,一定要找到它……我到底放哪里了!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呢?!不行,冷静,冷静!”薛莹握着拳头闭上眼睛,“我当时拿到了,回到房间,随手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呢?后来……冬寻进来了,想要扔掉,我说……”耳边响起当时的声音:
“这是别人送的,不好扔掉吧?”怎么说都是一片心意啊。
“谁会送一颗花生当礼物啊,而且还是干瘪瘪的?”
“没什么,收起来就好。”她打了个哈哈,过去接过花生,走到梳妆台前,看见一条踱银项链,项链并不珍贵,只是圆鼓鼓的坠子设计成了精巧的机关,打开之后里面是中空的。她随手打开,把花生装了进去。
冲到梳妆台前一阵翻找,在角落里找到那条土里土气的廉价项链,颤抖着手打开,看见那颗干瘪花生的瞬间薛莹大大松了一口气,瘫软着靠在了梳妆台上。
从未如此感谢上苍:“找到了……”
巧丫小心翼翼地靠过来:“小姐?”
薛莹却又冲了出去。
“喂!”巧丫跺脚,“都什么时候了你折腾什么呀?”
薛莹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蒙头冲回隔壁,闯进房间。
佘老太医和两个徒弟将全身连同口鼻都捂得严严实实的,正要动手。听见门被撞开,有些诧异地回头。
因为太过用力撞门,惯性之下薛莹狠狠摔在了地上,但这一次她同样很快就爬了起来:“等一下,等一下。”
佘老太医皱眉:“你也疯了么?”
因为来回奔跑,肺部都快要炸开了。薛莹用力喘气,笑了笑,拖着步子走过到桌子前拿出花生。
却因为双手剧烈颤抖、掌心虚软,努力了好几次都没能打开。她懊恼地叫了一声,深吸一口气,终于掰开外壳,里面,是一颗早已干瘪萎缩成米粒大小的花生仁。
普普通通,除了丑兮兮的,没有特别之处。薛莹小心翼翼地将花生仁抖在辈子里,倒入茶水,晃眼间,花生仁已经消失不见。
她拿着茶杯过去。佘老太医拦住她,一脸莫名其妙:“你要做什么?”
薛莹哀求:“让我救他,求求你给我一个机会,不要拦着我,这真的很重要很重要。”
佘老太医将信将疑,但回头看了一眼离死不远的慕容忤,咬牙,用把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真的给了薛莹一个机会。
薛莹跪在床边,凑到火炉耳畔:“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但是求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把这杯水喝了,求求你,一定要喝了它,好不好?”
深度麻醉中的火炉没有任何回应。
“等一下。”佘老太医叫了一声,拿来灌药器,熟练地撬开火炉的嘴巴,“倒吧。”
薛莹小心翼翼地将杯子里的水倒入了火炉口中,直至一滴不剩。
“这是你们感孝寺出的什么符纸吗?”佘老太医问。
薛莹摇摇头。
“那是什么?”
薛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仙丹。”
“仙丹?”
“此仙丹男性服之则百毒不侵,淬筋炼骨;女性服之则青春长驻,体无瑕疵。所以,它可以救火炉的。”
佘老太医皱眉,再次暴躁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捣什么乱啊?赶紧让开!”招来徒弟,“把她拖走。”
薛莹身体虚软,任由那两个人将自己拖到一边,只定定看着床上的火炉,期盼着奇迹的发生。
这时候佘老太医也顾不上“处理”她了,眼看慕容忤气息越来越虚弱,与两个徒弟一起拿来牛筋绳就要把他的两条腿捆上,以免截肢时失血过多。
但是结过牛筋绳正要动手,无意中瞥见慕容忤的脸色,他顿住。
薛莹眼睛一亮,用希冀的目光看着佘老太医。
那边,本来已经昏迷的火炉却开始剧烈呕吐,吐出来的都是黑乎乎的毒血。
佘老太医放下手,颓然:“太晚了,毒血攻心,就算截肢也没用了。”
薛莹再次瘫软,耳边响起蔡铧的话:“逆龙死于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