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又戳自己脖子了?”绥王盯着正往外拿东西的薛莹,凉声道。
薛莹顿时闪过心虚,清了一下嗓子,狡辩道:“我没拿刀子。”
“是啊,改用簪子了,好有出息呢!”绥王没好气,拿起筷子自顾自吃起来。
薛莹自知理亏,只能站在一旁乖乖等着。
绥王吃饱喝足了,又等她把东西收拾完,这才开恩:“坐吧。”
薛莹松了一口气,坐下来,偷偷按了按酸痛的小腿。长这么大了还要被罚站,她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看见她这样,绥王越发没好气:“你明明有能治百病的仙丹,为什么不吃?听说那玩意儿明明很多年前就到你手上了。”
“你也说啦,那是很多年前,所以我早就忘了这回事了。”薛莹咕哝。
“所以你脸被毁容的时候没想起来?三番几次在鬼门关打转的时候也没想起来?现在身体被折腾得跟着短命鬼似的也还是没想起来?直到那臭小子出事,你才终于想起来了?你脑子里装的什么?肥料吗?”
“我……我……我真以为那老头是跟我开玩笑的,你见过长得跟一颗瘪花生一模一样的仙丹吗?”
“我是没见过,恭喜你,你见过呢,比我有见识多了!”
薛莹被怼得没话讲了。
看她那要气势没气势、要聪明没聪明、要机灵没机灵,偏偏倔起来谁都拿她没办法的样子,绥王头大了:说实话,对付慕容勉都没有教这个笨女儿来得操心。
“是不是我说过的话你都要反着来,不气死我不罢休。我说过,不要爱上他吧?”
薛莹神色一黯:“放心,我不敢了。”
绥王眉头深深皱起来:“什么叫不敢了?”
“就因为说错一句话,差点害死人家。”薛莹眼圈微微发烫,却忽然笑起来,“我才知道如果我爱上他,对他而言是那么恐怖的一件事情。我又没有第二颗仙丹,所以,真的不敢了。”
绥王深深吸气,再深深叹气:“你觉得,他那天发病差点死掉,是因为你表白了?”
薛莹点头:“我很肯定。”佘老太医那态度,还不够清楚明白吗?
绥王想了想,发现她的这个逻辑竟然勉强说得通。“你有这个觉悟就好。”但想想还是觉得不对,为了保护那个臭小子而不敢爱上他?搞了半天这丫头居然是变得更傻气、更窝囊了!
“你……”他欲言又止。
薛莹抬起眼皮好奇地看着他。
“算了,不说这个了。反正他人已经走了。按理说离开了他,你应该会变得聪明点。”薛莹的智商只有碰上那个臭小子的时候会掉线,这一点他和昔昔都深有体会。“那天在大街上刺杀你那批人,你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吗?”
“巧丫说那个很厉害的黑袍高手跟那天救走‘骆仕商’的是同一个人,而他就是传说中慕容静身边那个超级高手,所以,要刺杀我的人是慕容静没错,但是我觉得,这背后真正的策划者应该是蔡铧他师父。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还没有头绪。”
闻言,绥王嘀咕:“还真是。”智商果然回归了呢。
“真是什么?”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继续打听消息啰,还能怎么办?再说了,您之前不是要我吸引慕容静的注意力吗?我这些天都忙别的事情去了,估计他正闲得慌呢,接下来我要回归正业。”
“慕容静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他正春风得意,你要触他霉头,得做好万全之策,千万不要冒进。”
“嗯。”
“听说薛骐的夫人最近进宫的次数比较频繁?”
薛莹眉头一跳:“您这是什么意思?”
“想要真正引起慕容静的注意,从薛瑶身上下手是最简单的方法。我知道你心慈手软,可不管怎么样不要忘了,薛瑶是想要杀你的人,对她手下留情,就是在给自己留祸根。”
“我放过薛瑶只是为了争取和蔡铧合作的机会。”
“想要争取蔡铧,你还有另外一条路可以走。”
薛莹想起火炉临走前的嘱咐:“您该不会也想要建议我多跟蔡铧接触吧?”
“你不是要打听他师父的事情吗?跟他多接触很应该啊。”
薛莹有些暴躁:“我的事情我自有主张,总之我会继续吸引慕容静的注意,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别老操心我的事情。”
绥王深深看着她,那充满睿智的目光让她一阵心虚。
最后,他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不管有多难,在深陷之前,把你那颗心收回来。”
“……知道了。”
……………………
酒楼包厢里,骆文殊虽然脊梁挺直,但语气中难掩忧虑之意:“这段时间,六弟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愿意出来。他身体里的那个魔鬼虽然被除掉了,但失去老九的代价太大,他恐怕很难走出来。”
“正是因为失去文棋这个代价太大,所以他一定会走出来。”薛莹语气笃定,“而且,我觉得你们太顾及他的感受了。如果你们觉得他很脆弱,他当然就会变得很脆弱。”
骆文殊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们应该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告诉他知道。你们骆家现在是慕容静的头号靶子,日子肯定不好过吧?他却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沉浸在自责和内疚当中,你们自认是在照顾他,但其实,你们这是剥夺了他承担责任的机会。”
骆文殊露出犹豫之色。
薛莹道:“你们杀死的只是他身体里的另外一个灵魂,并没有杀死那个自小才华出众、天资卓绝的骆仕雅,他不会因此变成一个不能自理的残废。如果你们相信曾经的那个骆仕雅,就该相信现在的那个他。”
骆文殊缓缓点头:“你说得对。”
“还有,兵部和户部的争夺此时应该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想要取胜……我建议你们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骆文殊奇怪:“我今天来就是想问,你的下一步打算是什么,我们该如何配合你?但听你这意思,接下来,你打算放手不管了?”
“朝堂上的事情我毕竟不熟,到了这个阶段如果还继续指手画脚的话,恐怕反而会影响你们的计划。”
骆文殊苦笑:“你可真会挑时候。”
“我相信你们的能力。”薛莹拿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推给骆文殊,“到时候这上面的几个人会配合你们。记住,目的只有一个:把所有西域粗粮的供应推给疆北战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