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望过绥王之后,薛莹应约与蔡铧在酒楼见面。
看见蔡铧那狼狈样,薛莹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
蔡铧不但衣衫凌乱、胡子拉碴的,眼底还青紫一片,显然一直没能好好休息。说话也有气无力地:“我去问师父了,但什么都没问出来。”
薛莹发现自己对此竟然一点都不意外:“你到底想问什么呀?”
“我也不知道。”
薛莹简直叹为观止:“你要去问别人问题,结果连自己想要问什么都不知道?你们窥天者都这么怪吗?”
蔡铧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因为问不出什么来,我打算直接计算你的命盘来着,结果发现……发现我竟然瞎了。”
薛莹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在他瞪眼中笑嘻嘻地说:“没看出来呀。”
“我的意思是,你和瑶儿的命盘,我什么都看不见了!原先顶多就是比较混乱,观察的时候受干扰比较多,对我自身元神的影响比较大而已,但现在我对你们两个真的是两眼一摸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哦。”薛莹表面上没什么,但心里却在暗自窃喜。看不见正好,这样她才是身具龙脉的人这件事就不会露馅了。
但她没能高兴多久,因为蔡铧接下来的话是:“而这都是因为逆龙的影响。”
薛莹的表情差点冻结:“这又跟逆龙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说逆龙已经‘死了’吗?”
“按道理是死了没错。”蔡铧苦哈哈的,“但龙气不是一条具体的生命,他只会消散于天地之间。而我当初亲眼所见,逆龙确实是碎了了。但我没想到逆龙崩碎之后形成的碎片竟然化为雾状向四周蔓延,挡住了一大片的命盘。现在你和瑶儿的命格完全隐在了那片云后面,我看见的就只有白茫茫一片了。”
“逆龙死了之后,化成了一片云?”薛莹觉得十分匪夷所思。
蔡铧点头:“大概是他这辈子活得太冤枉了,所以死了之后冤魂不散吧。”
“那,司天监那边怎么说?”
“奇怪就奇怪在这里啊!”蔡铧忍不住拍案,“他们居然什么都没看出来,还怀疑是我看错了。哼,我是谁啊,我能看错吗?”
“那你师父怎么说?”
“师父什么都不肯说,还直接闭关了。”蔡铧十分抑郁。
“你上次不是说猜到了你师父为什么要派桃花门和骆仕雅来试探我吗?为什么?”
蔡铧转头看向另一边:“不知道。”
这傲娇的态度让薛莹龇牙,然后揶揄:“你不是说不问清楚你会憋死吗?现在不是好好的?”
“我……”蔡铧气结,“你没看见我现在都成什么鬼样子了?你还好意思说我?”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薛莹一脸无所谓。
“我得罪你了吗?”蔡铧觉得十分冤枉。
“没有,你只是被迁怒了而已。”薛莹实话实说。反正一见到他就想起火炉和绥王说的那些让她跟他多亲近的话,然后就打心底里冒无名火,所以忍不住使劲怼他。
“……”蔡铧一阵无语之后,竟然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薛莹完全不知道这个问题从何而来:“什么怎么办?”
“云阳公主收你为徒,一定有她的目的。你不好奇吗?”
薛莹挑眉,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对着蔡铧却是没心没肺地笑:“你不是说她是最厉害的窥天者吗,那她一定一早就已经设计好了一切,不论我做什么都会走到那个结局去的。所以,等那一天来临的时候我自然就知道了,急什么?”
蔡铧一脸不可思议:“你也太没心没肺了吧?你跟祭星城的龙脉有关系,跟感孝有关系,还是云阳公主的徒弟。可是你竟然连什么是窥天都不知道。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你也不知道阚厄老人?”
“阚厄老人是谁?”薛莹还真不知道。
“那祭星城的龙脉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薛莹当然不能回答:“祭星城的龙脉跟这个什么阚厄老人又有什么关系?”
“阚厄老人是祭星城的城主,你说他们之间有没有关系?”
“城主?”薛莹抓抓头发,“好像有点印象了,是不是教出很多个厉害徒弟的那个人?”
“对。阚厄老人是祭星城的城主,同时,他也是各个相术流派的集大成者,精通包括窥天和祭祀在内的各种相术。他曾经教出了五个徒弟,一个当上了武林盟主、一个成了闻名四海的鸿儒、一个经商致富通达天下、一个入朝致仕直至官拜丞相……”
薛莹想起来了:“还有一个把上面几个人全杀了?”
“对。”
“他还活着。”
“不知道。如果他还在世的话,现如今应该已经有一百四十岁了。他最后一次露面是二十多年前,在疆北。我之前之所以千里迢迢跑去疆北,就是要探寻他的踪迹。但可惜我们缘分不够没有遇上,最后只找到了川帅。”
“这又跟川帅有什么关系?”
“川帅其实对窥天术也有研究,听说阚厄老人曾经亲自点拨过他。我在川帅那里呆了一段时间,互相切磋、交流学习。那泡茶的技术就是跟他学的,听说来自感孝寺,所以我之前才会拿来……咳咳,那个,试探你。”
薛莹压根没在意后面的那句话,面无表情:“别打岔,说正题。”
“还说什么正题啊,你这糊涂蛋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怎么活过来的。”
“不是说窥天术都快失传了吗?听你这么说,会这个东西的满大街都是啊。”
蔡铧瞪她:“阚厄老人几十年没现身了,云阳公主深居感孝寺从不外出,川帅只是粗粗涉猎、并不精通,就这样你还说窥天术满大街都是?”
“既然他们都比你厉害,那你之前还说你数一数二?”
蔡铧涨红了脸:“我的天分的确数一数二,只是欠缺经验和历练而已。师父说我一生顺遂,没吃过苦没遇过挫折,所以即使看见了天意也无法揣摩通透。”
“照你这个意思,一个人受打击越多,窥天术就越厉害?”
“每个人修炼的方法都是不同的,只能说这种方法对我比较有效而已。”蔡铧想了想,“哦,怪不得师父要我多跟你接触,难不成是想通过你对我的打击,锻炼我的能力?”
“我打击你了吗?”
“你还没打击我?刚刚还无缘无故迁怒于我了呢。”
事实摆在眼前,薛莹顿时无话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