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昔失神喃喃:“断断会成为皇帝的。”
“是啊,皇帝要做成的事情,谁能拒绝?”
断断能够走到今天绝非偶然,这一路上对他产生影响的人包括云阳公主、慕容忤、慕容跞等等,如果说让断断坐上皇位,最终目的是操控薛莹去完成她应该做的事情,那也就意味着,这些人全都是帮凶。
“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昔昔忍不住再次追问。
薛莹无法回答,只能静静看着她。
昔昔闭上眼,努力平复心底的烦躁:“你现在想怎么办?”
“我已经不去想了,反正我的想法并不能改变结局。昔昔,我现在很累,没有力气跟你争辩,更没有力气找到足够合理的理由说服你,但是,泉城的灾民不能不管,黄龙战区‘造反’这场闹剧,必须结束。”
疆北要发生什么事情跟泉城没有关系,跟她和祁老将军的恩怨更没有关系,但是当昔昔看见薛莹一副心力憔悴的样子,拒绝的话就再没能说出口。
昔昔了解薛莹,所以她知道薛莹一直以来对战争都怀有莫名的恐惧。之前在酒泉别庄的时候就是这样了,哪怕战争远在千里之外,都会让她眉头紧锁好几天,更何况现在战争就在她眼底下酝酿着,随时等待爆发。
疆北那边未知的“理由”,还有安京城外蠢蠢欲动的军队,再加上泉城那些受灾的人,这些沉重的负担就是一座座大山压在她的肩膀上,快将她逼崩溃了。
如果这时候这个时候还因为仇恨引发战争,薛莹会疯掉的吧?
薛莹捂着脸:“昔昔,求你了,帮帮我吧。”
昔昔叹气:“别哭了,我听你的还不行吗?”薛莹被所有人逼着要做的事情,她恐怕是没有办法帮上忙了,但最起码,可以不要再给她添乱。
两人走出房间,发现断断竟然把慕容静给带来了。
昔昔皱眉:“怎么回事?”
“朕将会亲自出城跟祁老将军谈判。”慕容静话是对昔昔说的,眼神却始终钉在薛莹身上。
昔昔“哼”了一声:“说不定你们就是一伙的,放你出城岂不是放虎归山。”
慕容静终于看向她,似笑非笑:“在你眼里,我是‘虎’吗?”
“你!”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断断连忙插话:“是我的主意。”
昔昔看向他,本来因为薛莹的事情对他已经很有意见了,现在更是生了一股无名火:“我不是说了这件事你别管吗?”
“好大的口气,对着大固的皇帝和太子敢这么说话,你把自己当谁了?”慕容静道。
“你别挑拨我们母子间的事情!”昔昔瞪回去。
“母亲。”断断示意。
昔昔跟着断断走到一边,两人交头接耳谈了几句,然后昔昔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回头看了慕容静一眼:“他愿意?不会趁机逃走了吧?”
这期间慕容静继续盯着薛莹,深沉的眸子里带着探究和怀疑,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薛莹没好气:“看什么看?”
“只是奇怪,九弟他是什么眼光,居然能看上你?”
薛莹的心跳漏了一拍:“你什么意思?”
眼看她开始着急,慕容静似乎有些得意,然后却开始皱眉:“朕很怀疑,你能不能做到。”
“做到什么?”
慕容静没有给出回答,而昔昔和断断已经走回来了。昔昔道:“薛莹,我们走吧。”
薛莹跟着昔昔往前走,问:“祁老将军的事情。”
“交给他们两个,我不管了!”
这个疑问并没有保持太久,黄龙战区的“谋反”如同它的起势般毫无征兆地又消退了,官方给出的说法是:祁老将军并不是造反,而是因为皇上施政不仁而举旗兵谏。最后皇上在祁老将军的感召下幡然悔悟,写下罪己诏,宣布退位,让太子慕容断继承了皇位。
哦,证据吗?
泉城海牛翻身、引发海啸,就是上天对皇上施政不仁的警告,所以,祁老将军是对的。
对于知情人来说,这个理由牵强可笑,但是没有人敢出声。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可笑的理由最终会被写在史书上,成为事实。
断断登基这一天,昔昔坐在凉亭里一口接一口地灌酒,酒坛子倒在一旁,七零八落的。
薛莹过去:“你这是在断断心口上捅刀子呢?”
“怎么会?”昔昔呵呵笑,“我在替他高兴啊。”
薛莹将她手上的酒壶拿走:“你确实应该替他高兴,也更应该替你自己高兴:多年的梦想成真,从今以后你曾经恐惧的那些事再也不能对你造成威胁,这是你真正‘重生’的一天,是你辛辛苦苦奋斗了十年之后、好不容易赢来的胜利日。这种日子里,你居然躲在这里喝酒?”
“我高兴啊。”
“骗谁呢?”
昔昔硬挤出来的笑容慢慢消退:“薛莹,你替我高兴吗?”
“当然。”
“你说得对,今天是我的胜利日,可为什么我的心里空落落的呢?”
薛莹坐在她身边:“你压抑了太多年,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鸟突然被释放了,感觉无法适从也正常。但鸟就是鸟,等你适应了,你就可以重新飞起来了。你忘了?你说过等断断做了皇帝,你就会放下一切,自由自在、认认真真地做回自己。”
“但是你不会陪着我了对不对?”
“……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
昔昔摇头:“去疆北之后,就算你没有死,你也不会回来了。”
薛莹轻轻咬住下唇。
“慕容静这次这么听话,是不是因为他知道你要去做什么了?”
“大概是吧。”
“那,我去问他?”昔昔磨拳擦脚,看样子又想去揍人了。
“如果他不想说,谁都没办法让他开口。”
昔昔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为什么不告诉我?断断知道,慕容静知道,就你跟我不知道,这太奇怪了。”
“我不知道是因为时候未到,你不知道,是因为你不在局里面。”
“那谁在?”
“窥天者,还有身具龙气的人。”
昔昔稍稍有些清醒了:“你的意思是,除了这两种人,其他人没资格知道那个‘理由’?”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