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少年放下碗筷,苏馨雨连忙问:“饱了吗?还要吗?”
少年顿了顿,摇摇头。苏馨雨跟着在心中松了一口,连忙收拾碗筷,“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洗碗。”
他点点头,听着人走远才垂下眼眸,伸手摸向脖子。少年动作很慢,似乎有些犹豫,拖拖拉拉还是将脖子上的玉佩取了下来。
这块玉是他从小戴到大的,从来没有离过身,好几次千府的人都想抢走,他忍着几天不吃饭饿肚子都把玉留了下来。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想来这玉佩是值几个钱的。
苏馨雨洗完碗擦着手进来,就看到少年握着一块玉佩发呆,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少年就开了口。
“馨雨姑娘,我可以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吗?你看看这块玉能够抵挡几天的费用?”
她脚下一顿,快速走过去,接过玉佩看了看。颜色暗淡,做工粗糙,一看就是玉石的毛料,值不了几个钱。
苏馨雨撇了撇嘴,怎么自己爱人身上都是不值钱的东西,以前的高富帅哪里去了?
心中抱怨着,余光却瞥见少年搓着拿过玉的手指,看起来有些不舍,她下意识的问:“这块玉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也不是很重要,只是从小戴在身上,习惯了。”
那你还是好好收着吧,想住多久都没关系!
刚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被苏馨雨转了一个弯,“是块好玉,你想住多久都没问题,包吃包住,绝对够了。”
“那就打扰馨雨姑娘了。”
“不打扰,千代叫我馨雨就好,不必如此生疏。”一边说着,她毫不客气的将玉佩带到了自己身上。
男女授受不亲,怎么能随便叫女孩子的名字呢?少年睫毛颤了颤,耳根滚烫,却不知道说什么。
苏馨雨看着少年的反应笑了笑,她的千代这么害羞的时候,还是第一次向她表明心迹那天呢。
“千代要去沐浴吗?”
“嗯。”
那感情好。苏馨雨上前拉住少年的手,乘机吃豆腐,“我扶你去吧,这里有一处小溪,很清澈的。趁着天气热,这时水也不冷。”最重要的是她家没有多余的柴火烧水。
千代不自在的侧了侧身想躲开她的搀扶,没有成功,只好干巴巴的道谢。
“麻烦馨雨……了。”
“别客气。”
离得近了,少年脸上的每一个毛孔都看得清楚,少年皮肤白皙,手腕上被掐出的淤青异常刺目。苏馨雨眯了眯眼睛,眼神有些危险,又很快的收敛了起来。
从茅屋出来,十几分钟的路程就到岸边。
将少年带到岸边,她尴尬笑了笑,“暂时没有你的衣服,明天,明天我就去街上买。”还好她记忆里有上街的路。
反倒是少年因为她的话愣了愣,摇了摇头,“不碍事,我穿这一身就好,平日就这一身。”似乎意识到自己话里有歧义,他又解释了一下,“平日我沐完浴会直接把衣服洗了,第二天穿。”
苏馨雨看着少年洗的发白的蓝袍,许久才点点头,“好,小溪离你一米左右的距离。”
说完,她就退开,却并没有真正的离开,反而在远处的石头上坐下,目光紧紧盯着脱衣服的少年。
对苏馨雨来说,千代整个人都是她的,看一看又不少一块肉,再说了,又不是没看过,上辈两人都做过,还有什么害羞的。
少年感觉非常敏锐,那股强烈的视线感让他后背发麻,他停下脱衣服的手,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也还是转了过去。
“馨雨姑娘?是你在这里吗?”
“馨雨姑娘?”
难道不是她,也是,一个姑娘家怎么会待在这里看男人洗澡,肯定躲得远远的。
千代松了一口气,那股视线也变弱了,他才吐出一口浊气,褪下衣物缓慢的走进水中。
这方水源四周有绿树掩映,倒是凉爽,水又因为热传导而不凉,是个洗澡的好地方。
更重要的是溪水是活水的,不用担心洗了澡后吃洗澡水。
苏馨雨的目光时不时的落到少年后背。少年身上除了於伤还有鞭痕,留在雪白的肌肤上触目惊心。她的心中又开始变得暴虐,坐在原地冷静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开。
原主一个人在这座山下住了好几年,经常偷东西被揍,疗伤是必备技能,草药还是认识好几种的。
不过原主认识的草药苏馨雨都不认识,又想到这里同季的白菜和土豆,最后只能归结为世界不同,无法沟通。
按照原主脑中的记忆,找到去於伤的淡紫色尖叶散血草。
苏馨雨回来时,少年还在水中。她看着那具伤痕累累的身体心里一阵阵抽疼,深吸一口气坐回石头上继续等着。
府中洗澡他都是自己拿着桶去井里提的,井水很冷,不会有人给他提供热水,不管春夏秋冬他都是洗的冷水。
他的记忆很好,即使看不见,走过一遍的路,都记得,只要路上不出现之前没有的东西。
这处小溪水温很好,不知不觉他想多洗一会儿。
将水浇在身上,他眉眼温柔,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本以为被千府的人扔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会饿死,晒死,却没想到竟然能够活下来。
现在的状况真是比千府好出了太多。不过,也不知道能够在这里待多久,虽然那姑娘说可以一直住下去,但是人都是会变的。有些话半真半假,当不得真。
莫约半个时辰,少年才从水里出来。
苏馨雨精神一震,看着少年将裹裤穿好就要穿里衣,连忙上去拉住少年的手。
“等等,你身上的伤上点药比较好。”
少年却是脸色一白,连连后退,差点跌进水中,幸好苏馨雨拉了一把。
“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她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调侃。谁知道少年却一脸认真的皱了皱眉,不安的说,“你放心,我是瞎子,看不见,这件事我不会说的,不会影响到你的名节。”所以你还是可以嫁人的。
苏馨雨却偏偏不如他愿,挑了挑眉上前一步抓住少年湿淋淋的长发,“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不是应该对我负责人吗?怎么还推卸责任?”
千代抿了抿唇,脸色有些难看。就他的样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又没家世,身无分文,还是个瞎子,谁愿意让他负责?他觉得这位姑娘肯定是在嘲讽他。
看着对面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苏馨雨咳了一声,将少年拉到一边的石块旁坐下,“好了好了,别生气,原来你也会生气啊,放心吧,不用你负责,我对你负责好了吧。”
一边说着,一边将草药放进嘴里嚼碎涂在少年身上。草药很苦,她却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少年耳根染上红晕,偏了偏头,“馨雨姑娘别说笑。”
“没说笑。我家就一张床,我总不能睡地上吧?你不对我负责,我会对你负责的,反正你也被我看光了。”
“我可以睡地上……”说着少年突然反应过来,回头面朝苏馨雨的方向,“刚才是你在偷看!”
“什么叫偷看,我是正大光明的看的。”
“你……”他不是不知世事的人,这姑娘看着没恶意,可这做法……他是真的生气了,抬手打掉苏馨雨的手,苏馨雨一时没注意,手里的草药落了一地,他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姑娘,请你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