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入海,纵使其翻不起什么浪花,却也能够泛起阵阵涟漪。
刹那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第一次他开始怀疑自己所存在的意义,但这并不能妨碍他撕碎敌人。
没有生机的星球上,刹那坐在尸堆中,看着天空的星星,这一次他突然有了一丝自己的想法。
蓝星一个以祭祀为上的星球,所有人信奉着这位神的代言人,一个白色头发的女人,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有人说她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婆,又有人说她的容貌举世无双,只要看上她一眼,就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同样的杀戮,同样的鲜血,这一刻刹那突然萌生了一丝厌恶,突然萌生了一丝疲倦。
看着这张张恐惧的脸,听着这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同情和不忍头一次占据了他的心。
拧下那个七岁女孩的脑袋,眼泪顺着刹那满是鲜血的脸庞流下,他伸手摸了摸那有些苦味的透明液体,头一次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丝好奇。
他的观念里没有眼泪这种东西,他也不知道这是何物,没有语言没有认知,他甚至无法与别人交流。
人们祈祷着,神能够出现,能够拯救他们与水火之中,能够阻止这死亡的出现。
直到刹那将他们全部劈成两半,这些声音才全部消失。
如果这些人知道,正是他们所祈祷的神,创造了这个杀人机器,不知道他们心里会作何感想,会愤怒还是自嘲。
几百万米的梯形建筑,传说祭祀就生活在这建筑之上,只有虔诚的信徒,脱下自己的一切,净身攀上顶峰,就能够见到这位神女,能够见到神的光辉。
几千年了,勇于攀登的人不再少数,他们脱下自己的衣服,扔掉自己的金钱,舍弃自己的身份,只为看一眼那神的光辉,攀登祭祀塔没有回头路,因为那是对神的亵渎。
不少人质疑过祭祀的真实性,只不过那些人都已经被活活烧死。
尸堆中的刹那,抬起头看向耸入云端的祭祀塔,他知道那里还有活物。
使命促使他站起身子,一步一步的向祭祀塔上方攀登,祭祀塔的构造异常简单,由无数的阶梯构成,只不过这雄伟的高度,不知道是如何建成的。
刹那松开自己的刀,任由它在地面上滑动,他知道那刀柄上的锁链连接在他手臂的骨头上,每一次挥都会让他疼痛万分,其实每一次被攻击他也同样会痛,可是他不知道什么是痛,又该如何表达。
祭祀塔的两侧,无数的白骨,那是些狂热的信徒们在世界上唯一留下的证明,但他们最终还是无法逃脱命运的残酷。
刹那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几年还是几十年,祭祀塔的顶端没有想象中的宫殿,也没有神的光辉,穿着白袍的女人坐在地上,微笑着看着刹那。
刹那张了张嘴,这一瞬间他想要表达一些什么,可是他却做不到。
“不要着急孩子。”
祭祀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向他走过来,脸上带着恬静的微笑,丝毫不为他吓人的样子所恐惧。
或许是受到祭祀的影响,这一刻刹那对于生灵的那股杀意,居然平息下来。
祭祀摸着他的脸,刹那闭上眼睛,祭祀缓缓吻上他的额头,金色的光芒从他的额头处迅速蔓延开来,像生根发芽的种子一般,迅速成长为参天大树。
这一秒无数的认知设定知识,在刹那的脑海中出现。
“我……”
刹那蹩脚的口音,让他自己听起来也很不舒服。
接下来那一瞬间,无数的悔意和痛苦,让他忍不住的蜷缩起来。
祭祀蹲下身子,轻轻将他抱进怀里。
“你终究还是来了……”
“你记住!杀人这不是你的错,错的是那位创造者,杀人以后错的不是刀,错的是使用它的人,而没有情感的你,和那冰冷的刀,没有什么区别。”
刹那抬起头,近乎扭曲的脸,渐渐平复下来。
“你……你知道我……我要来?”
“你要清楚,刹那并不是指的某一个人,某一个物,它是一个代号,它被代代传承,而你是第三代刹那,或许我存在的意义,就是在此处等待你的出现,然后交给你该有的认知,反抗那个独权的意识,我们同是意识体,为什么要被他所控制。”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
这无数的信息终于在刹那的脑海中契合。
祭祀笑而不语。
万里无云的天空,骤然间乌云密布,狂风大作之下,二人的衣服被吹的啪啪作响。
巨大的白色羽翼从祭祀的背后出现,将刹那包裹起来。
“你是希望,唯一可以反抗的希望。”
一张足以比拟整个星球的脸在空中凝聚,愤怒的的狂风妄图撕裂一切,宣泄着这位宇宙最高统治者的愤怒。
巨大的拳头从天而降,撞击在祭祀的后背上,可就是她这薄弱的身躯,竟使这拳头无法撼动,可拳头带来的拳风,一瞬间将祭祀塔毁坏殆尽,二人随着坍塌的祭祀塔落下。
祭祀紧紧的抱着刹那,让自己尽可能的温暖他。
“我们的希望。”
伴随着拳头的一次次攻击,祭祀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释然的微笑,裂痕从她的额头浮现,迅速遍布全身。
那张巨型的而又愤怒的脸庞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消散在天空。
祭祀松开护着刹那的手。
“我可是第一代啊!”
伴随着这句话尾音的落下,祭祀化作漫天碎片消散在空中。
刹那看着这空荡荡而又残破不堪的四周,突然失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