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芊芊弯唇笑道,“我只是觉得……也只有阿鸾你,会在这个时候,问及我的想法了。”
曹芊芊的语调很是平淡,却让谢璇听出了两分萧瑟之意,她不由握紧了曹芊芊的手道,“你尽管说心里话,若是你心里不乐意,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谢璇一直觉得老天爷虽然愚弄了她一回,让她莫名其妙穿越到了这个历史上根本没有的大周朝,没有电,没有手机,没有wifi,让她的生活少了许多乐趣,但是吧!老天爷可能是存了弥补的心思,倒是给了她靠谱的出身,让她尝了尝含着金汤匙出生,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优越感,还给了她一副还不错的样貌,还算可靠的家人,可以让她踏踏实实地只做一只混吃等死的米虫。所以,她不喜欢麻烦,更不喜欢管闲事,只是吧,偌大一个大周朝,除了那些与她有血脉之源的亲人之外,她也就只有曹芊芊这么一个闺蜜了。
既是闺蜜,那曹芊芊的事,便不是什么闲事。
谢璇那话说得痛快,曹芊芊心下一暖,亦是紧握了谢璇的手,轻声道,“阿鸾!我与你不一样,威远侯府式微,很多事,我没有办法选择。其实……我们女子自来如此,说到底,都是嫁人,嫁给谁,还不都是一样的?只不过……他们想要将我卖了,也得看我,值不值那个价吧?”
曹芊芊眼神沉定,当真没有看出多少伤怀来,谢璇却是听得直皱眉。
她要到这个月底才满十三岁,芊芊就算比她大着月份,那也不过是十三岁多一点,搁在现代,她们也就是初中生,偏偏就要丧心病狂地逼着她们成亲生子,为人妻,为人母了。
谢璇虽然知道,她既然穿越到了这个时代,便该随着这个时代的大流,千万不要做那出格的事,出格的人,枪打出头鸟,出格的人总是死得快的。
可是吧,有些事,她确实是接受不了,眼前的,便是头一桩。
就像太子妃娘娘,也是还未及笄,便嫁入了宫中,一直子嗣艰难,便也就是年纪太小的缘故。
可是,曹芊芊不一样,她是土生土长的大周人,自小见惯了这一切,她从骨子里就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谢璇皱眉,却也知道,一时之间要改变曹芊芊的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何况,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就因为你不在意,所以,就由着他们利用你不成?”
虽然,谢璇对这个时代的男人也没有多少期待,三妻四妾的,比比皆是,都是些什么玩意儿?若是日后……她大可独自一个人,也不委屈自己。
不过,谢璇有这个底气,也是因着她相信,她家里在嫁妆上,必然不会委屈了她。
日后,哪怕她是过不下去了,与人和离了,她的嫁妆也够让她继续当一只自在的米虫吧?何况……她爹和哥哥们,应该不会拦着她吧?倒是她娘……可能会有些麻烦。
谢璇甩了甩头,罢了!那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想那么多做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嘛!
“利用?”曹芊芊低声笑,却是全无谢璇的义愤填膺,“有的时候,人要有了价值,才会被利用。所以,能被人利用,未必不是好事。”
谢璇听得沉敛下眸色,若有所思,不得不承认,曹芊芊的想法虽然过于被动,却并非没有道理。
“既是如此,你对于嫁何人并无什么执念,你家里又有这样的心思,你好生谋划一番,嫁个能帮你们家的,未必不好。”
若是放在现代,只要自己立得起来,父兄娘家如何,对一个女人的影响并没有那么重要,可放在这个时代可就大不相同了。若是有娘家撑腰,一个女人在夫家就容易站稳脚跟,有话语权和地位。
曹芊芊的性子,谢璇还是知道的。威远侯府一早便打定了联姻的主意,虽然式微,但对芊芊的培养还是很付出了些心血,芊芊往后不管嫁给什么样的人,面对什么样的情况,她相信,芊芊都能把日子过好。
而芊芊既然没有非嫁不可的人选,那能在矮子里面拔高个儿,与她娘家互帮互助,那便没有什么不好。
谢璇眼中便是闪过了一抹亮光。
曹芊芊却是轻轻笑道,“这自然是好,可还得看个人的运道不是?只怕……我没有那个命!”
谢璇想说,什么命不命的,她可从不信!可是还未张口,突然便目中精光一掠,便是扯了扯曹芊芊的衣袖,冲着她比了个禁声的动作。
曹芊芊和两个丫头都是不明所以,但出于对谢璇的信任,还是都不约而同闭紧了嘴,甚至是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四周,除了风吹动竹叶的沙沙响,静得有些过分,然后,一串人声便是伴随着脚步声由远及近。
“……之前你很我说的时候,我还有些半信半疑的。没有想到……今日看太子妃娘娘的脸色,敷了那么多的脂粉也没用,一看便是元气大伤的模样……”这把嗓音曹芊芊和谢璇都不是很熟悉,只是,这话里却是涉及到了太子妃娘娘,即便是私下之言,但也是极出格的。
何况……说这话的时候,还那么恰巧就被谢璇给撞见了。这太子妃怎么说,也是出身定国公府,是谢璇嫡亲的堂姐。
定国公与他兄长,前定国公就这么一母同胞的两兄弟,而这两兄弟膝下,也就只各自有一个嫡女,即便谢璇与太子妃年岁相差得有些大。谢璇懂事的时候,太子妃便已出嫁了,但毕竟是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曹芊芊极快地瞥了一眼谢璇,果真看她沉肃着脸色,眉心轻攒。
“那是。我早前便与你说了,你偏不信。太子妃生小殿下时,身子受了损。虽然太医院的人都得了令,将嘴咬得跟蚌壳一样紧。可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宫里,名贵的补药像是不要钱似的从各位贵人的私库里送到了东宫,而太子妃这几个月来,却连面都少露。这院子里,更是时时都是挥散不去的药味儿,这明眼人稍一琢磨便也明白了,这哪里是能瞒得住的事儿?而且啊,今日这夜宴之后,怕是也无需再瞒了。”
这接下来的这一把嗓音,听上去,却有些耳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