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笑着,她冲着肖夫人点了点头,然后,才扶着慧怡的手,转身朝着贤妃、德妃几位娘娘所在之处缓缓行去。
待得她转身,肖夫人脸上的笑容却转眼疏淡了许多,一双杏眼望着太子妃走远,一点点沉静下来。
谢璇就站在她身侧,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角度的问题,恍惚觉得,肖夫人眼角得光有些过冷了,冷得像是结了冰。
宴席快开始时,谢璇瞧见了一眼曹芊芊,只是,虽然威远侯府和定国公府一般是功勋世家,但却是不可同日而语,所以,曹芊芊的位子自然不可能与谢璇安排在一处,所以,两人不过远远地隔着人群相视笑了一回,心想着,待会儿若是寻了机会再说两句体己话,便各自坐了下来。
肖夫人被安排在与贤妃、德妃她们一桌,李氏与其他几个已经建牙开府的成年王爷的王妃坐在一处,谢珍自然也不可能与谢璇坐同一桌,反倒是太子妃……居然坐到了谢璇的旁边。
谢璇便不由有些狐疑,怎么说……太子妃也不该坐在这里才是。
太子妃像是知道谢璇心里想什么似的,压低嗓音对她笑道,“母妃心疼本宫身子不好,所以想让本宫偷个懒,待会儿七妹妹可得寻着机会帮着本宫打个掩护,本宫还想早些脱了身回去歇着。”
谢璇还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一句干巴巴的“娘娘说笑”,说到底,撇开卢夫人与肖夫人之间的死结不谈,她与太子妃也委实没有那么亲近。
太子妃笑了笑,没有说话。
主殿里,皇帝发言,跟她们没什么关系,但怎么也要等到他说完了,她们这里才能开吃。
不过,如同谢璇前世见过的那些领导一样,开会的时候,好像不多说一些套话就不能体现自己价值一般,总是会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皇帝这一发言,谢璇面前的茶碗,悄悄地,空了大半。
照看这一桌的宫女还算得有眼力见儿,很快发现了谢璇茶碗半空的事情,立刻交代了一个小宫女续茶,谁知,那小宫女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怎么的,添茶水时竟是一个不小心将那茶壶一倾,茶水便倒了出来,溅在了谢璇的裙子上。
“你怎么做事的?”太子妃见状,便是压低嗓音低喝了一声。
那小宫女再发现自己不小心将茶水泼到谢璇裙子上时,便已知道自己闯祸了,正在心下忐忑时,便听得太子妃这一声,吓得“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好在这时正是上菜的时候,殿内宫女穿梭来往,伴着女眷们低声的交谈,太子妃又刻意压低了嗓音,没有闹出大的动静,并无太多的人注意到她们。
只太子妃的脸色却很是不好就是了,狠狠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宫女,她才又和缓下神色望向谢璇道,“怎么样?没烫着吧?”
谢璇轻轻摇了摇头,那茶水想必是方才沏的,只是温热,这倒算得万幸。只是,她今日穿的那条裙子颜色深,但即便如此,茶水泼上去,还是洇湿了一大片,而且就在裙子正中,看上去,真是不雅,何况......这可是宫宴。
太子妃显然也想到了,皱眉道,“这得去换换才是。”然后,便是抬头望向正捏了帕子帮谢璇擦着群上水渍的莲泷,问道,“你们姑娘随身的包袱呢?”姑娘们出门做客的时候,为了以备不时之需,通常都会带着一两身衣裳首饰好做替换的,太子妃问的,便是这个。
“就在后殿。”莲泷还算得镇定,轻声答道,心里不无庆幸。以往出门赴宴时,那包袱从未派上过用场,今日好在她没有偷懒将包袱直接扔在马车上,或是图省事放在储秀宫,一直随身带着。只是,进殿赴宴,却是不好再抱着了,只得暂且放在了后殿,不过,好在也算不得远。
太子妃却是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才又道,“后殿人多眼杂的,怕是不太方便。这样,你去帮着你家姑娘将包袱取了来,本宫让人带你们去别处换。”
莲泷却没有动,迟疑地望向谢璇,虽然她觉得太子妃所言也有道理,重华殿设宴,众多宾客,还有身边伺候的人,后殿难免繁杂,确实不适合换装,若是被人冲撞了就不好了。
太子妃像是怕她们不放心,安抚地笑道,“放心吧!这宫里,本宫比你们熟,这样吧!让胭脂领了七妹妹先过去,就在离这重华殿不远的撷芳阁,那里亲近,离得也不远,平日里也收拾得干净。胭脂陪着你过去,她们不敢怠慢。等取了包袱,再让个小宫女领你过去也就是了,耽搁不了多少工夫。”后面这一句,却是对莲泷说的。
只是,这却不是莲泷能够做主的,“姑娘?”
谢璇却正低着头若有所思,听得莲泷唤她,她终于抬起头来,与太子妃对视,太子妃微微笑着回视她,片刻后,谢璇亦是倏而一笑,“给娘娘添麻烦了。”
“不麻烦。好了,快些去吧!”太子妃说着,给身后的胭脂使了个眼色。
胭脂会意地屈了屈膝,而后,走上前来,对着谢璇福了福道,“七姑娘,请随奴婢来。”
有胭脂领路,出了重华殿,一路往西而去。
即便裙上尚余水渍,谢璇的步子却是不紧不慢,好似在欣赏园中景色一般,神色怡然。
胭脂倒也没有出声催促她,更没有打扰她,只是沉默地在前带路。
直到远远地,瞧见前方浓荫之中一角飞檐,胭脂才笑着回头道,“七姑娘,撷芳阁就在前面了。”一边说着,一边已是加快了步伐。
谢璇目下闪了两闪,步子还是不紧不慢。
胭脂疾走了两步,察觉谢璇没有跟上来,不由驻了足,狐疑地回头张望道,“七姑娘?”
谢璇“哦”了一声,正要抬步跟上,抬眼间便瞧见胭脂身后一道黑影迫近,谢璇紧了心,一声“小心”还不及出口,便见得那黑影扬起手,一记干净利落的手刀劈在了胭脂的后颈,胭脂毫无防备地被砍晕了。
几乎是同时,身后风息变,谢璇目光轻闪,还没有回头,腕上已是一紧。
“跟我来。”被拉扯着走开的那一瞬,她瞧见胭脂如同一个断了线的木偶一般,软踏踏地跌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