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呼哨声起,石桉连忙从上房内追了出来,奈何,还是已经晚了,那些刺客在这呼哨声中,尽数抽身而退,来与去,都快而有序,一看,便是训练有素。
石桉脸色铁青,“给我追!”
“不用了。”身后,却是不疾不徐响起这么一声。
“殿下?”石桉回头望向闲庭信步一般从上房内踱出的李雍,狐疑地皱眉,无声的目光中满是不解。
“你觉得,这些刺客是来做什么的?或者,是个什么来历?”李雍抬眼望着四周被明晃晃的火把照得通亮的夜色,却再也瞧不见半个刺客的影子,一双桃花眼中恍似也浸染了夜色,一片暗沉。
石桉皱眉,不解殿下为何有此一问。这不是明摆着的吗?那些刺客直接冲着灵犀阁而来,而且,方才,他们也亲眼所见,那个刺客屡次想要取“谢璇”的性命,还能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冲着杀谢璇来的,至于,究竟是定国公府的仇家,或是……他就不好说了。
至少,在石桉看来,定国公府的仇家不会这般不惜血本地杀一个已经沦落到豫王府后院,连名分都没有的,作为侍妾的谢家女儿。至于还有谁这般恨“谢璇”,这就不是石桉能枉自揣测的了。
半晌没有听见石桉的回话,李雍一哂,已然知道他心中所想,事实上,这确实是明摆着的,自己,又为何会觉得怀疑呢?
若是果真来杀谢璇的,方才,在他进去之前,那个刺客有数不尽的机会,可以让“谢璇”血溅当场,可是,他没有,反倒给了他机会救下“谢璇”。
若不是来杀她,那便是来救她的。可是,为何又在他们进来之后,转而做出要杀她的姿态?
还有,他进来时,分明瞧见那刺客望着“谢璇”在出神……
李雍一个激灵,难不成,他竟是发现了“谢璇”不是谢璇?
那他究竟是谁?这般不计代价要来救谢璇,又能几个对视之间就认出真假的,必然是极为亲近之人,难道是……谢瓒?
不!谢瓒与谢璇兄妹二人数年未曾见过,他哪里能够一眼便认出“谢璇”的真假?那么……会是谁呢?
不过,不管是谁,这桩事,都不能是他猜测的那个样子。
李雍目光几闪间,手中长剑一挽,在石桉惊疑而望间,那长剑便“刺啦”一声划开了李雍的衣袖,在他手臂上划拉开了一道血口子。
“殿下!”石桉吓得惊呼。
李雍却是捂了伤口,抬起头来,望着石桉,沉声道,“这些刺客也真是大胆,居然敢行刺本王。”
石桉最初的震惊过后,脑子极快地转了起来,片刻后,倒也明白了李雍的用意,忙应道,“属下这就去办。”
城西帽儿胡同的那家民居内,房门轻轻关上,严睿的手轻轻一挥,十来道身影无声地隐入了周围的黑暗之中,放风去了,虽然,他们的行动来去都实战过无数回,并不将京城的这些养尊处优惯了的护卫看在眼里,但总得以策万全。
若是有个万一,还有全身而退的时间和可能。
“到底怎么回事?”房门一关上,屋内只剩齐慎、严睿他们三人时,秦风便再也忍不住了,见齐慎拉下覆面的黑巾,便是连忙问道。
当时,他们商量时,齐慎便坚持为了方便行事,上房只有他一人进去,而他们,就在外围接应。
虽然,人越少,确实行动越便捷,何况,齐慎的身手他们都知道,他能够趁着护卫换班的空档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去并不是难事,有他们接应,也出不了大事,他们这才勉强答应。
谁知,他刚刚摸进上房就被人发现了不说,听见抓刺客的动静,他们提前暴露了。但即便如此,以齐慎的心性和稍早时的坚定,即便是被发现了,危险增加了数倍,他也一定不会不战而退,定会将谢七姑娘带出的。
可是,他却是一个人回来的,难道是出了什么纰漏?或者是真被他一语成谶了?谢七姑娘根本就不愿意跟他走?
不过不管如何,他们白忙活了一场是事实,问个明白不为过吧?
齐慎面色如常,只除了一双黑眸比平常还要多了两分暗色之外,闻言,他也丝毫没有露出事情不顺利的愠怒之色,就连语调都是淡淡的,反倒是严睿和秦风被他的话吓得险些跳了起来,“豫王府中的那个,不是她。”
齐慎的话,每个字都很简单,秦风都听得懂,但不知道为什么,组合在一起,秦风却觉得艰涩难懂得很,直到对上严睿也是震惊得瞠大的双眼,他这才一个激灵醒过神来,原来,他方才听到的话,不是他的幻觉。
可是……“不可能!从谢七姑娘被豫王殿下从大理寺监牢接到豫王府开始,我的人便一直暗地监视着,我确定,这段时间她绝对没有出过豫王府。不!我确定,她一直就在灵犀阁中,未曾动过。”
这两年来,秦风可没有闲着,如今,他的眼睛虽然不至于遍布京城的角角落落,但既然要重点关注的,他自信不会有他看不见的地方。
“你确定?”齐慎眸色一利,沉脸望向秦风。
秦风点了点头,神色自信而笃定。
事实上,秦风的本事,齐慎是知道的,也从不怀疑。齐慎眸光一闪,笑了,“若果真如此的话,我倒是想起了一种可能……”
“你是说……”秦风和严睿都不傻,转念便明白了齐慎的意思。
“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还不能完全确定。”事实上,齐慎有一种感觉,谢璇根本已经不在京城了。不过,他从不是单凭感觉来做事的。
秦风一点头,正色道,“好吧!你放心,我会尽快查清楚这件事。”
齐慎点了点头,交代道,“这件事一定要慎之又慎。哪怕查不到都没关系,最要紧不能引起别人的怀疑。”
秦风点头,他已经了解到齐慎对谢璇的看重了,自然会慎之又慎。
“不过,爷,我们原本计划好回榆林的事……”严睿提醒道。
他们此行的目的既然是将人从豫王府中偷出来,那么便不能在京城耽搁,他们早在城外做好了安排,一将人带出豫王府,便一刻不停出城去,连夜离开,可是如今,事情显然有了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