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谢七姑娘就在豫王府的灵犀阁中,被豫王捧在手心里宠着,但却只能永远做一个,没有名分,没有自由的禁脔。可是,今日,秦风才知道,原来,错的人,是他。
不管当初的境况有多么的糟糕,做成这一切有多么艰难,可是,他们确实做到了。
谢鸾因却是动作微微一顿,继而,便是若无其事地继续斟茶道,“秦兄弟还是改了这称呼吧!定国公府的谢璇好生生待在豫王府中做她的宠妾,而我,只是一介孤女,身无所凭,家中也没有别的姐妹。你既然唤略商一声大哥,我便也当得起一声嫂子。”
秦风自然不是蠢的,他方才只是见到谢鸾因,一时有些激动罢了,听了谢鸾因这句提醒,自然都反应了过来,忙道,“嫂子说的是,人有相似,不过一时看走了眼。只是,这京城人多眼杂,难免会遇上些看走了眼的人,嫂子还得当心些才是。若是因为面有相似,被人误会,惹来麻烦,那就不好了。”
“多谢秦兄弟提醒,我省得。”知道秦风是好意,谢鸾因微微一笑,致谢道。
秦风点了点头,这些,早在决定要来京城时,想必他们就有所考虑了,他提醒一声,不过是全了与齐慎的情意罢了,倒是无需太过指手画脚。
谢鸾因见他说了一句,便是闭了嘴,杏眼微微一闪,这秦风看似阳光亲和,待人真诚随意,但其实却再是细致不过,也很懂得分寸,是个能做事的人,也难怪齐慎会这般重用他了。
“对了,秦兄弟,我前些日子托你打探的消息如何了?”
谢鸾因没有太过的心力多作寒暄,她面上不显,可自进了京城,她的心弦始终绷着。这样的状态很危险,她知道。若不能尽快调整过来,她也只盼着她的事,能够早日办妥。
因而,一说起正事,她便是开门见山。
秦风来这儿,自然也不是与她闲话家常的。
只是,因为确认了谢鸾因的身份,又想到宁王府中那位与她的关系,秦风的神色反倒略有些踌躇,片刻后,才道,“宁王也不知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这些日子,宁王府的消息半点儿也透不出来。他的信儿,也是断了。”
事实上,自从谢琰与齐慎接上头后,每旬都有一封信递出,经由秦风埋在宁王府中的暗线,先到了秦风手中,再转递到齐慎那儿。
可是,已经接着两次,在约定的日子,秦风没有收到信了。也不知是他的人出了问题,还是谢琰那儿出了什么纰漏……
偏偏,宁王府最近又加强了守卫,就是府中女眷也突然闭门不出了,秦风就是心里再着急,也不敢轻举妄动。
谢鸾因自然也知道,虽然齐慎没与她说过,但看那些信的日期,她也总结出了规律。
出来时,她还特意交代过了齐慎,若是再来信,一定要想法子告知她一声。
齐慎想着能让她了解宁王府的动态也是好事,便应下了。可是,从她出门到现在,已经十几日,加上之前的日子,按道理,应该收到了两封信才是,可是,一封也没有。
也就是说,他们与谢琰断了联系,已经二十来日了,也不知他现在如何,谢鸾因自然着急。
见谢鸾因听了他的话,便是面沉如水地敛眉不知在想些什么,秦风忙道,“嫂子放心,据我所知,宁王很是看重他,因而,他暂时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谢鸾因却是半点儿没有被安慰到,看重……宁王这样的看重,她就罢了,只怕,于她三哥而言,却是噩梦,是折辱吧?
咽下喉间涌上的苦涩,谢鸾因深吸了一口气,才得以平静地开口,“宁王是以什么名目闭府不出的?”
谢鸾因想起自己从前怎么就真当宁王就是个与世无争,每日里只知吃喝玩乐的闲散王爷的?真是笨死了。
“半个月前,宁王世子与人在红香楼争抢花魁橘红姑娘,与人发生了冲突,将宗远伯府家的二公子打伤了。宗远伯家的老夫人将那二公子当成了心尖子,如何能忍得。便是哭告到了德妃娘娘处,玉妃本就得宠,吹了吹枕边风,这事便惊动了陛下。陛下将宁王叫进宫去斥责了一番,宁王出宫后,便是亲自杖责了宁王世子,自己却也病倒了。宁王府虽没有明言闭府,但也是差不多的意思。众人都道宁王要么是真的病得厉害了,要么便是个真正聪明的,想着以此息事宁人呢。”
谢鸾因一双眉却是紧皱了起来,就算如此,谢琰的信也不该送不出来才是,一切……都太巧合了。
到底是顺势而为,还是一早便布下的局?
谢鸾因一时间有些看不清,但是,她丝毫不敢看轻了宁王。
“不管宁王府如此究竟是巧合还是布局,我却是等不得的。还好,也用不着等太久了,相信,要不了几日,宁王府,便该稳不住了。”
谢鸾因冷笑道。
引得秦风很是惊疑地望向她,不得不说,她这般好似将一切都谋算在前的样子,像透了齐慎,难不成,她在进京之前,便针对宁王府做了什么?
谢鸾因自然也察觉到了秦风的目光,却没有多作解释,反正,不久之后,该知道的,便都会知道了。
“秦兄弟,有一件事,恐怕还得请你帮忙。”
京城,乃是政治与经济交流的中心,也是信息往来,最为流通之地。
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一经煽动,很快便能成星火燎原之势。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起的流言,说是宁王伙同他在地方上的姻亲,横征暴敛,竟是利用职务之便,征起了什么丁口税。
不只如此,宁王还在秘密地囤积粮食,不知所为何用,只怕是图谋不轨。
流言传得有鼻子有眼,等到传到宁王耳中时,已是甚嚣尘上,差不多是半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宁王听到时,便是暴怒地将一桌的杯盏尽数扫到了地上,“噼里啪啦”的瓷器碎裂声中,那来回禀的亲信却是噤若寒蝉,不敢吭上半声。
“究竟是哪个蠢材泄露了风声?高近德那蠢货,到底是怎么办事的?居然查不出流言从何而起?还有你们……你们都是死人吗?居然放任那流言传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