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鸾因一时拿不定主意,回头望了一眼身后来的方向,也不知曹芊芊顺利离开没有。
那边,坤一带人与李雍的人斗在一处,打得如火如荼,看那样子,是连隐在暗处的护卫也一并来了,时间拖得越久,只怕伤亡就会越重。
谢鸾因捏紧袖口,嘴角,渐渐抿紧。
身后,骤然传来一声轻哨。
谢鸾因闻之,神情一凛,那些缠斗中的双方,亦是朝着她身后,也就是关押她的那个方向望了过来。
“坤一,我在这儿!”再拖不得,谢鸾因扬声便是喊道,那一声轻哨,不管出自何方,都是一个信号。
听到她的声音,坤一的人最先反应过来,坤一领人疾步冲来,剩下一部分的人则留下,拦阻李雍的人。
“夫人,你可无碍?”坤一冲到谢鸾因身边,便是急切问道。
谢鸾因摇了摇头,抬眼见李雍正在护卫的簇拥下,面色铁青朝这处靠来,“先撤再说。”
坤一点一点头,“夫人得罪了。”话落,他隔着袖子拽住谢鸾因的手臂,一边挥着手中长剑,一边与其他暗卫一道护着谢鸾因在刀光剑影中,缓缓朝着庄子门口挪动。
庄子外,坤一他们早已备了快马,他们且战且退,倒也杀出了一条血路,眨眼,便已到了他们停马之处。
只要他们上了马,那便是泥牛入海,李雍因而下令强攻。
他手中人手远比谢鸾因这边要多上数倍,即便谢鸾因这边的暗卫都是以一敌几的高手,一时,也是难以招架。
近旁的一个暗卫手臂上挨了一剑,却是不闪不避挡在谢鸾因身侧,没有动上一下,血,却是喷溅出来,溅了谢鸾因一脸。
她神色一凛,厉声道,“李雍!你若敢害了我的人,那便怪不得我与你不死不休了。”
火光与剑影交错后,李雍的面容铁青,却是道,“你的人是命,本王的人便不是命了么?你的人下手可是没有留情。”
一路过来,谢鸾因这边的人虽大多挂了彩,也不乏受了重伤的,但到目前为止,居然还没有一个倒下的,李雍这边却是截然不同。
倒下的人已是不少,偏偏对方还是以寡敌众,这让李雍心中又是恼怒又是不甘,现下,亦是一肚子的怒火,冷哼道,“传我令,除了别伤着她,其他人,格杀勿论。”
“是。”李雍这边的人齐声应道,刀剑挥舞得更是凌厉。
一个重伤的暗卫背上又是挨了一刀,身形一晃,再也撑不住,“砰”一声,重重倒在了地上。
那一声倒地的闷响,如同撞在谢鸾因的心口之上,方寸之间,却是疼。
走这一遭,原全是为了她的私心,她如何能够让他们为了她,将命折在这里?
她眼里泛了潮,捏紧了袖口,咬了牙,或许,她答应留下,李雍便会饶了这些暗卫一命?
她嘴角翕翕,正待开口,突然,一声利箭破空之声传来,近旁的一个豫王府侍卫连一声凄厉的痛喊都不及出口,便是胸口中箭,重重倒地。
那箭,来自黑洞洞的暗夜深处,由庄子之外而来。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又有一阵箭雨铺天盖地而来,箭无虚发,皆是冲着李雍这边的人。
箭雨中,十几个蒙面黑衣人从暗夜中冲了出来,加入了战局,不知是什么来路,却很明显,是帮着谢鸾因这边的。
这群人很是剽悍,一冲进战局,手起刀落,便杀出了一片血雾。
变端,顷刻而起,李雍这边的人还不待反应过来,便已是被杀得倒了一片,登时,阵脚大乱。
而那些人,也不恋战,一见李雍这边的人乱了,那为首的黑衣人便是打了一个手势。
眼看着那个手势打出,护持在谢鸾因周围的暗卫们都是一愣,继而,坤一便是双目一亮,护着谢鸾因上了马,疾驰而去。
而那群黑衣人也是且战且退,很快跟上他们。
他们也是骑了快马而来,却不知为何,方才竟没有听见半点儿声响,这会儿,那马儿们就安静地停在一射之地外,他们一退到那处,便是纷纷上马,飞驰而去。
李雍却也跟了上来,面色铁青道,“追!给本王追!”
那些被打得措手不及的护卫倒也还算反应及时,已是有人牵了十几匹马来,李雍亲自带人上了马,急追而去。
哒哒马蹄声,踏碎了深沉的夜,激起一片带着血腥味儿的尘土,在山间飞扬,久久不散。
李雍穷追不舍,这样下去,他们根本逃不掉。
谢鸾因听着紧跟在后的急促马蹄声,皱紧了眉心。
那为首的黑衣人怕是也明白,当下,改了战术,打了个手势,坤一这边无声地点了点头,带着剩下的暗卫,继续护持着往前而去。
而那十几个黑衣人则留了下来,为他们断后。
身后,马蹄声渐远,却已隐隐传来了刀剑之声,李雍已是带人追至,和那些黑衣人交起手来了。
“坤一,停下。”谢鸾因捏紧袖口,骤然喊道。
李雍真没有想到,他今日这样的重兵布局,到最后会是功败垂成。
他没有料到谢鸾因居然带了那么多护卫,而且,这些护卫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高手,勇武非凡,没有料到谢鸾因一个弱女子竟会逃出他的布局,更没有料到,最后竟会杀出这么一队黑衣人来,而且,没有想到,这队黑衣人居然会有这么强的战力。
他们咬得这么紧,可等他们追到时,道间早已拉了绊马绳,甩下了铁蒺藜,他们一个不查,前面几匹马儿遭了道,后面的马儿刹不及,便是撞作了一堆。
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茬箭雨,便是铺天盖地而来,他们只得纷纷躲避。
而那些黑衣人见状,便是掉转马头,这回,他们已是追之不及。
可是,李雍如何能甘心,正待发令再去追时,却是被身边的人一扯,“算了吧!殿下!追不上的。”石桉知道忠言逆耳,却是不得不说。
李雍咬着牙,望着那些已经掉转了马头的黑衣人,他知道石桉说的在理,可是……他如何能甘心?
他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还能再见到她,可是再见到了,他便再受不得这些年来,那般刻骨的煎熬,即便明知她会恨他,会怨他,他也要不顾一切,将她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