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鸾因蓦地一咬牙,“前一批东西先运走,你传话让许先生辛苦些,尽早将最后那批弩箭赶制好了,务必在豫王抵达西安之前,运出去。”
齐正新虽不了解全盘,但从那信筒的赤红带金之色和此时夫人的反应,也明白事情有些不妙,连忙应了一声,便急急而去。
谢鸾因深吸一口气,不能这样傻等着,她怎么也得做些什么才是。
两个时辰后,坤一匆匆而回,脸色比方才还要难看,“夫人,今日韩府实在是太乱了,韩朱氏的尸首,已是匆匆下葬了。”
谢鸾因眉心一挑,这么快就下葬了?那不是更惹人怀疑了吗?
不过,此时谢鸾因已是顾不上这些了。
“这事暂且搁下吧!我这里另有事急着要你去办。”
“怎么回事儿?”李雍高坐在马背之上,冷声问道,脸色很是不好。
“回殿下,前面的路因山石崩落而阻断了。”石桉也知道李雍心绪不佳,可却不得不小心翼翼回禀道。
李雍的脸色果然更是黑成了墨,“这样的天气,又没有下雨,好端端的,山石为何会崩落?”
问罢,自然没有得到半分回答,无论是石桉,还是其他人,都是噤若寒蝉。
李雍眼底阴沉之色涌现,“要多久才能疏通。”
“怕是怎么也得二三日吧!”石桉一边应,一边低下头去,可以想见他家殿下的脸色只有更不好看的。
果然,李雍一咬牙,“意思就是,本王得被阻在路上二三日?”
石桉不敢吭声。
“可还有其他路可以绕行?”
石桉轻轻摇头,头已几乎垂到了胸口,他知道,他家殿下心里本就燃着一团火,这般拼命赶路,可不只是因为军情紧急,他只怕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飞到西安去,奈何,天不从人愿,被阻在半道上,也难怪殿下生气了……
可他却半句不敢劝,更不敢为自己辩解。
李雍冷冷哼了一声,“让他们动作快点儿!”说罢,便是调转马头,小跑着往回走。
石桉悄悄松了一口气,赶忙去督促着他们手底下的人帮着本地的兵丁一块儿疏通官道。
李雍起先有些猜测,但没有证据,不敢确定。只是等到官道通了之后,他们上路不久,却又遇上了断桥,流民阻路,一而再,再而三,李雍不信巧合,更不信接二连三的巧合。
这必然是有人早早计划好的,就是为了将他阻在路上。
看来,他来督军之事,有些人已经知道了,这才在这路上安排了这些种种等着他。
没想到,这一进了陕西的地界,那个人的势力就无处不在了。当真是将陕西当成了他自己的地盘儿不成?
不过,他们越挡着不让他去西安,这西安怕就越是有问题。
李雍让大部分人继续如常前行,伪装成他仍然没有脱离队伍的样子,而他则带着石桉二人悄悄换装,先行去往西安。
西安城,李家村。
看着坤一带人将许先生的地下“工作室”封死,谢鸾因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大半。
这时,齐正新神色仓皇来报说,他们埋伏在西安城外的暗卫递回消息,豫王李雍居然换了装,悄悄绕过了他们在路途中安排来阻挠他的意外,已是到了西安城外不远。如今,也不过就是二三十里,个把时辰就能到了。
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半分慌乱之色。她料到那些安排,最多只能多阻李雍数日,她可没有指望李雍吓得退回京城去,不来西安了。
“坤一,将李家村的痕迹抹干净之后,你便亲自护送这最后一批东西往边关去。”扭头便是淡然吩咐坤一道。
“夫人呢?是不是也一道离开?”旁人不知,坤一却是对上次京城之行还心有余悸。
那豫王来了,若是再如那时在京城一般,对夫人心存不轨可怎么好?何况,夫人还特意下了死令,不准将朝廷派来督军之人乃是豫王的事儿透露半字给大人,若是谁有违她的命令,让大人在前线分了心神,也不用她多说,那人自我了断便是。如此一来,这事自然是瞒得紧,若是因此,让夫人出了什么事,来日等到大人知道了,他们只怕也是罪过大了。
若是夫人一道离开自然好说,他拼了这条命,也会将夫人平安送出,可是,坤一心里却莫名的有些不安,总觉得以夫人的心性,怕是不会那么轻易就遁逃。
不得不说,这回坤一猜得不错,谢鸾因想也没想,便是拒绝了他的提议,“我不走,豫王就怕抓不到咱们大人的把柄呢,大人又没有造反的意思,我堂堂一个二品诰命夫人,即便他是亲王,我亦不惧。何况,我若走了,你们怕是也走不了了,我得在这儿,暂且稳住他。我也得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可是夫人,属下不能从命。”坤一却是不由分说便是跪下道,“属下在大人面前立下过军令状,无论如何,也定要护得夫人周全,自然,不会离夫人左右。这些东西,虽然重要,不过,安排得当,一路又都是大人的麾下,应是不会出什么纰漏的。属下便一力护在夫人身遭就是了,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半步。”
谢鸾因皱眉看着他,见他神色坚决,半晌后,才叹息一声道,“你先起来吧!”
坤一却是固执地跪着,既不吭声,也不起身。
“你不起来如何随我回城去迎接咱们的督军大人,豫王殿下?”
“夫人?”坤一喜得抬起头来,只是神色中仍有些一丝不确定。
谢鸾因很是无奈,“好了,你想留下,那便留下吧!只一点,那批东西一定要仔细安排好,确保万无一失地送到大人手中。”
“是的,夫人。属下保证,一定将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若是办不好,属下提头来见。”说罢,便是急急忙忙去了。
谢鸾因不由摇头失笑,待得他一走,面上的笑容却是一敛,深吸一口气,伸手搭上流萤,“走吧!咱们得回城去了,要拜见豫王殿下,哦,不!是皇上御封的督军大人,按理,应该按品大妆才是,怎么能够蓬头垢面的呢?”
流萤心头也是惴惴,毕竟,她当日,也有随行京城,只是,也不知是不是被夫人影响的,还是如今经的事多了,虽然心头不安,可她面上却是稳得住得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