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他一路从陕西调兵,经过了各处卫所,动作太大,无论再怎么小心,还是落在了宁王耳目之中,是以,等到李雍回到京城时,阜成门已是紧闭,将他并带回的数万人马,一并堵在了门外,进不得城!
而宁王曾索性提前起事,发动了宫变。
这当中到底是如何变故,信上并未说得详细,只是寥寥数语带过,谢鸾因对那些过程也并不十分感兴趣,只是这结果……
宁王之党并未肃清,反倒是趁乱判出了京城,往辽东逃去。
谢鸾因隐约记得,辽东本就是宁王的封地,因着从前洪绪帝对这个皇弟一向是全无戒心,有信重有加,他的封地之事,洪绪帝从不过问。
既然宁王早有野心,只怕这封地,便早已被他暗中经营成了自己的小王国,如今,逃去了那里,便也是泥牛入海,一时之间,朝廷根本奈何不了他。
何况,如今,只怕是朝中也分不出多余的精神来对付他了。
这厢撵走了宁王,那厢,太子与豫王兄弟二人便是斗了起来。
最后,豫王靠着兵力,小胜了一回,偏偏,却也没有将太子直接打死,太子在亲信的护送之下,逃出了京城,一路去了江南。
“嗬!”谢鸾因嗤笑一声,“这下,可就热闹了。皇帝呢?还活着么?”她眯了眯眼,虽然,就这么死了,有些太便宜了他,不过,弟弟造反,两个儿子兄不兄,弟不弟,若她是洪绪帝,只怕气都气都够呛了。
何况……无论是宁王、太子,还是豫王,都是冲着他那个位子去的,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无论最后,是谁占了上风,洪绪帝还活着,那都是碍事儿。
天家无父子。谢鸾因虽是问了,可心中对洪绪帝的生死其实已是笃定了。
可是,这一回,她却是猜错了。
“还活着呢。”齐慎的回答,完全出乎了谢鸾因的意料。
“还活着?”谢鸾因惊得挑眉,李雍忙活了这么一大遭,难道当真没有私心,只是为了亲君侧,若是如此,将宁王撵走就是了,何苦还要与太子相争?
至于顾念什么父子之情……谢鸾因看来,从前的李雍或许会,如今的他,面对着那个登天的位置,怕也不会这般心软了。
“皇帝已是中了风,口不能言,死与不死,已是无关大局。”齐慎语调淡淡道。
谢鸾因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了,如此,李雍留他性命,非但无碍,反倒还会搏个仁孝之名,还真是划算。
“你方才,与你那些幕僚们商量了半天,可商量出到底怎么办了没有?”
齐慎抿住嘴角的笑,轻轻在她颊上亲了一口,一双黑眸亮得出奇,“不怎么办,左右,京城的事,我们都是鞭长莫及,以不变应万变也就是了。”
说罢,他的唇便已挪到了她的耳根处,轻轻啜吻起来,一下,又一下,渐渐有些变了味儿,呼吸之间,也愈发热切起来。
“那……我三哥呢?”谢鸾因一时激灵,却是蓦然想起了一桩要事,忙问道。
齐慎的吻,蓦然僵住,半晌无言。
这样的反应,让谢鸾因不安。
她蓦然将自己的身子从他怀抱中扯开了些,转头望向他,目光锐利中,带着两分慌乱,“怎么了?我三哥出事了?”
“你别急。”齐慎稳了稳心神,这才缓缓道,见谢鸾因好歹是稍稍冷静了下来,可一双杏眼却是定定将他望着,他只得叹息一声道,“我的人最开始时,便要带他离开,可他不肯走,等到宁王败北逃往辽东之时,崇年兄……也是不见了。”
“不见了?意思是,宁王将他一并带走了么?”谢鸾因眉心一蹙。
齐慎又顿了一顿,到底不想瞒她,“我的人还在查,可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崇年兄自来有本事,断然不会轻易有事的。”这话倒是不假,对谢琰的这点儿信心,齐慎还是很足的。
只是说这话时,他却是不由将谢鸾因看住了,就怕阿鸾又会如同那时一般,不管不顾地便是要冲到京城去。
谢鸾因的眉心紧攒着,好一会儿后,终于开了口,“那好,一有了确切的消息,不管好坏,不要瞒我,一定要立刻告诉我。”
齐慎略有些惊疑,却还是忙不迭点了头,她能想通,便比什么都好,“自然不会瞒着你。”
“也就是说,我派莲泷去京城,果真是白跑一趟了么?”谢鸾因拧着眉,哼道。
莲泷他们带去的人证,虽说对扳倒宁王至关重要,但却也关乎到帝声,如今,宁王已是失势,这个时候,洪绪帝好好的,对于李雍来说,比什么都好,他如何会多此一举来自找麻烦?
谢鸾因因着谢琰失踪之事,本就有些不太舒服的心里更是愠怒。
早知如此,她便也不让莲泷大着肚子还跑这一趟了。
齐慎自然知道她此时是有迁怒之嫌,淡淡笑道,“你派莲泷去,最要紧不是为了给文恩侯世子报训,想让他心里有个准备,能在这次京城乱局中全身而退么?据我所知,莲泷如今好生生住在文恩侯府的客院之中,想必,你交代她的事,她都已是告知文恩侯世子了,接下来的事,你本就是托给了文恩侯世子的,就不要过于操心了。”
在他看来,文恩侯世子可不是个心中没有成算的,审时度势,应该不成问题。
“再说了……你不是豫王,又怎知此事不能成?没准儿,就还成了呢?事在人为啊!”
他这话……怎么好似话里有话的感觉?谢鸾因狐疑地望着他。
齐慎却是抬起手来,便是捂住了她的眼睛,谢鸾因刚觉得眼前一黯,紧接着,唇上便是一热。
他热切地衔住她的嘴唇,轻吮柔嗫,待得她受不住,微微翕开唇时,他便开始毫不客气地闯入,攻城略地。
谢鸾因被亲得有些发蒙,只觉得呼吸间,全是属于他的气息,很快,她便浑身发热起来,待得他的唇稍稍移开,她便有些困难地道,“你想干嘛?”
他们在谈正事呀!他突然这样,有转移话题之嫌。
齐慎眸色幽深,见她望着自己,一双杏眼有些迷离不说,还水漉漉的,一看,便觉得心窝发痒发烫,他凑过去,热烫的唇轻轻印在她的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