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流萤那副样子,倒是斗志昂扬得很,比较前两日刚听说齐永死讯时,不知要好了多少,至少……这样挺好。
抿了嘴,谢鸾因微微一笑,“让人跑一趟,去请曲嬷嬷来一下。”
“夫人?”流萤又惊又疑,是真不明白,夫人此时为何还要请那位曲嬷嬷来?
谢鸾因没有多说,只是语调淡淡又道,“听话!快去!”
流萤脸色几变,而后,一跺脚,便是撅着一张小嘴儿冲出去了。
虽是一脸的不高兴,但不一会儿后,流萤还是乖乖将曲嬷嬷请了来。
“夫人。”曲嬷嬷显然也有些意外谢鸾因此时叫她过来,神色有些不自在地屈膝行了个礼。
“嬷嬷快些请起。”谢鸾因神色如常,还是那副尊敬而热切的样子,就好似昨夜,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却让曲嬷嬷更是惴惴,“夫人,老奴委实不知那桩事,夫人半点儿不知,到底是老奴逾越了。昨夜,大爷已是说过老奴,往后,夫人房里的事,老奴不会再插手,那药自然也不会再送了。”就是不知,夫人叫她来,是不是为了这事。
“嬷嬷!”谢鸾因轻声打断她,“我今日特意请嬷嬷来,就是想说,那药,我还想继续吃。”
嘎?谢鸾因这话,让曲嬷嬷和流萤都是震惊莫名。
“昨夜之事,因着我不明情况,所以,误会了嬷嬷的一片好意。我是真心想为夫君开枝散叶,是以,也是真心想要调理好身体,只是,我到底年轻,怕有时会怠懒,需要嬷嬷时时督促我。”
“还有,薛大夫……”
谢鸾因的话完全出乎了曲嬷嬷的意料,只是,她到底经的事多,很快便是醒过神来,听谢鸾因提起薛采蘩,便是忙道,“夫人放心,昨夜大爷发了话,今日一早,便已有人将薛姑娘送回陕西军中去了,她既是军医,本就该待在军中。老奴虽老了,却还没有老糊涂,既然知道了她的心思,断然不会容下,夫人且放宽心。”
谢鸾因眨了眨眼,抿嘴笑了,“嬷嬷怕是误会了。我问起薛大夫,只是想着她的医术了得,又对我的身子状况最是了解,如果她愿意为我调理,那是最好不过。既然她如今不在咱们府上了,那我只有另想办法了。”
“原来是这样。”曲嬷嬷松了一口气,谢鸾因这番积极的心态远超她的意外,却也乐见其成,略一沉吟,便是道,“如果夫人信得过老奴的话,老奴倒是认得一个妇科圣手,要不,老奴请了他来给夫人瞧瞧,让他为夫人调理?”
谢鸾因既然对曲嬷嬷说起这事,就是信任的意思,闻言,便是笑道,“如此,便有劳嬷嬷了。”
“那好。”曲嬷嬷的脸色又和缓了许多,“老奴这便让人送拜帖去高太医府上,他若是今日不当值,能够尽早过来,那就好了。”
“高太医?”谢鸾因狐疑地挑起一道眉来,“难道嬷嬷所说的那位妇科圣手,正是最为擅长妇科和小儿科的高正德高太医么?”
曲嬷嬷倒是应得干脆,“正是。原来夫人也曾听闻过高太医之名。”
“高太医的大名我自然是听过,嬷嬷居然能够请到他来为我调理身子,那真是再好不过。”居然认得高正德,而且听曲嬷嬷的意思,半点儿不担心高正德会不接她这个病人,只要一封拜帖,高太医若是不当值,就会立刻过来,足见交情匪浅,看来……这曲嬷嬷果真不是个简单的。
彼时初见,谢鸾因就觉得曲嬷嬷举手投足间充满了熟悉的韵味,那是在宫中浸淫多年的,铭刻进了骨子里的风骨自然。
如今看来,果真不假。
可是,以当时齐家的家世,如何请得到一个出宫的姑姑来给孩子做乳娘,还能得这位乳娘这般忠心?
想起齐慎一个明明在京城长大的人,却喜欢闽南一带的口味,想起一些让她疑惑的点点滴滴,有些猜测好像呼之欲出,却如同那风中烟雾一般,不可捉摸。
“夫人,老奴先告退了,这便去给高太医下帖子,夫人静待佳音便是。那贴药,可以暂时不吃,等高太医来了,重新给夫人开药吧!”曲嬷嬷说着,屈膝福了福,便要退下去。
“嬷嬷。”谢鸾因轻声叫住曲嬷嬷,在后者疑惑地望过来时,她微微抿唇笑道,“嬷嬷平日里是怎么称呼大人的?”
曲嬷嬷蹙了蹙眉心,“还能唤作什么?都是唤大爷,偶有逾矩的时候,会唤一声大郎。夫人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曲嬷嬷望向她的眼神,带着两分疑虑和戒备,谢鸾因却全不在意,只是好似不经意一般提道,“没什么。只是恍惚好像记得,有什么人唤过他少主,便想着,嬷嬷是不是也这般唤他。”
语调轻飘飘,可眼角余光却牢牢望住曲嬷嬷,不愿放过她脸上,哪怕再细微不过的变化,因而在瞧见曲嬷嬷身姿一僵时,她的杏眼却也随之一沉。
齐慎回来时,谢鸾因却已收拾好了一切心绪,面色无异了。
但齐慎还是先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确定她并没有什么大的情绪波动,这才松了口气,问道,“可还好?”
“放心吧!我可没那么脆弱。”谢鸾因语调淡淡,神色却是坚决。
齐慎叹了口气,有些心疼她这样,可她这样,他却又要放心许多,真是矛盾。略一沉吟后,他抛开这些不想,转而说起了正事,“宫里终于有消息了。”
“哦?”谢鸾因不由坐正了身子,晾了他们这么多日,总算是坐不住了么?
“昨夜彭威便是跟我说这事,只是那时还不能确定,今日宫里传出消息,皇后的懿旨已是拟好,估摸着明日便能颁下了。”
“皇后的懿旨?”谢鸾因挑眉,她以为该是李雍坐不住了,如何却将曹芊芊又牵扯了进来?
“天气渐暖,五日后,皇后会在御花园中举办赏春宴,邀请四品以上官眷赴宴。”
又是这样的名头。
谢鸾因淡淡嗤了一声,抬头见齐慎拧着眉,一脸阴郁,她不由忙道,“放心吧!这算得是永成帝登基以来,后宫头一回宴请官眷,无论是皇帝,还是皇后,谁都不愿闹出事端来,想来,应该是无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