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鸾因轻哼一声,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愿意,便是收回了视线,转过头,却是眉心一蹙,“你干嘛?”
却是一直没有吭声,绷紧了脸,才忍住没有发笑的阿琼正双目闪闪,冲着她竖起了大拇指,“行啊!够王霸啊!”
王霸!她想说的,是王八吧?
谢鸾因哼了一声,没有言语。
阿琼却是迭声夸她,“这就对了,你早这么有魄力,如何能纵得她那副样子?自己的男人,还得自己看好咯!”
在阿琼看来,薛采蘩今日登门来,就是来示威来了,不就是来显摆她有个军医的身份,可以随军么?
谢鸾因杏眼沉黯,嘴角缓缓抿起,她往日里,还真不怎么在意薛采蘩蹦哒,可她不发威,这女人还真当她的地盘儿是可以随便撒野的?
“不过……”阿琼眨眨眼,好奇地凑了过来,“你还真让坤一给你家齐慎送信去?”
“可不就得送么?”谢鸾因板着一张脸,眼也不眨。
“你想警告你家齐慎啊?”阿琼恍然大悟,“他把你那话当真了怎么办?他要是真纳妾……”
“他敢!”谢鸾因龇牙,“他要敢纳妾,我便先阉了她,再赏他一封休书。”
谢鸾因以掌作刀,当空一斩,语调轻飘飘的,但就是阿琼也不由打了个哆嗦。
呵!今日的阿鸾,还真是有魄力,真是王霸!
第二日,薛采蘩果真便是坐了马车,往东而去。
谢鸾因对她的行踪不怎么在意,这些,还是坤一多事告诉她的,她也只听了那么一耳朵,便尽数抛诸脑后了。
唯一有一点值得期待的,便是齐慎在接到她的信之后,会作何反应?尤其是在见到薛采蘩之后,又会如何?
不过,也只是略有些好奇罢了,却犯不着为了这个,其他便什么都不做了。
请客的事儿,有李妈妈帮衬着,她倒也没有费太多心,她每日里,只如常地去上课,汗蒸,就连阿琼都半酸着说羡慕她好命。
但等到正日子这天,她是无论如何也得自个儿出席的。
早早便已经跟白氏报备过的,这一天,便没有再过莫府去。
只是,请的人也不多。
慢条斯理用过早膳,这才慢慢妆扮起来,等到收拾好后,不过一会儿,白家人便来了,时间倒是掐得刚刚好。
谢鸾因亲自迎到了二门处,抬眼便见得一众丫鬟婆子簇拥着两个中年妇人和两个妙龄姑娘,并三个花信之年的少妇人,笑上前来。
当中白绮罗她是认识的,她扶着的那个妇人,虽然一身衣裳颜色并不出挑,但仔细一看,无论是料子还是做工,那都极是考究。
其他两人亦然,这到底要真正有富贵底蕴的人家才会有这样的做派,不至于落了暴发户的下乘。
而那个被白绮罗扶着的夫人容长脸,面上笑容可亲,眉眼间,与白绮罗很有些神似,不用多想,这必然就是白绮罗的母亲,白家的大太太了。
而另外的,应该也是一对母女,正是白家的二太太和白家的六姑娘,白缃绫。
白绮罗在白家行三,上头还有个同胞所出的长姐,白家的大姑娘,嫁的是湘西大族沈氏。
而剩下的,便就是她和二房的白缃绫两个嫡出了,其他,倒也有不少姑娘,却都是庶出,今日,却都没有带来。
至于那几个年轻些的妇人,想必就是白家的几位少奶奶了。
心中有了数,谢鸾因笑着上前来。
白大太太为首,一众白家女眷纷纷向她屈膝行礼,毕竟民拜官,自古如是。
不管白家再怎么富可敌国都好,在齐家面前,都要矮上一截,何况是谢鸾因身上,还有朝廷亲封的二品诰命?
“两位太太,还有几位少奶奶和姑娘们都莫要多礼。我与绮罗谈得来,之前在西安时,她帮了我不少忙,我心里将她看作妹妹,请你们来也是想与你们亲近的意思,你们太过多礼,那我反倒要不自在了。就撇开其他不谈,当作亲戚来论便好。”
谢鸾因上前,笑容热切又不失分寸地道。
白大太太似是轻瞥了白绮罗一眼,后者低垂着头,她便是笑了起来,“如此,那便多谢夫人抬爱了。”
白二太太与那三个少奶奶和白缃绫也是忙谢了。
一时,众人被让到这宅子的花园中。
这花园,有些年头了,从前此间的主人也是个讲究的,花木侍弄得很好。
如今已到盛夏时节,花中花木扶疏,姹紫嫣红,蜂蝶戏舞,端得是一派好景。
而园中除了回廊弯弯,还有不少经年的树木,这样的时节,亭亭如盖,浓荫遮蔽,倒好像将暑热都隔绝在了外头,一路行来,只觉得清爽怡人。
谢鸾因倒是不急,与白家人一行闲话家常的,却并非言之无物,天南地北,经商之道,南境之势,竟都能说上两句。
虽然没有深谈,但就寥寥几句,白家的女眷也都不是那没见识的,心中便都略有所动。
看来,绮罗之前夸这位齐夫人的话,还都不是凭空捏造的。
何况,那举手投足之间的大方端庄,流于自然的贵气优雅,这哪里是个自幼失怙,又出身商户的女子,就是有人说,这是哪个百年世家,悉心教养出来的大家姑娘,也没有人觉得奇怪吧?
言语间,她们已是到了一处水榭。
临水而建,后面,是两棵大榕树,不用冰,走进去,也是觉得凉意幽幽。
涂氏和李氏、许太太母女,还有阿琼她们早已候在水榭之中了。
谢鸾因为双方引见,自然免不了一番见礼。
阔宣后,这才分主次落座。
谢鸾因让人上了冷饮、冰盘、冰碗,还有蛋糕,俱是照着那时还在山海苑时的来做的,即便是白家众人都是见多识广,亦是忍不住一再惊叹。
吃喝了一阵儿,谢鸾因自觉时机差不多了,正待让人去将齐恺叫来露个面儿,这个时候,胭脂却是匆匆而至。
附在谢鸾因耳畔低语了两句。
她似是有些惊讶地瞪圆了一双杏眼,可神色之间,却分明带着欢喜,道一声“失陪”之后,便是匆匆而去。
水榭之中,暂且有李氏她们作陪。
李氏从前怎么说也是定国公府的世子妃,就算甚少应酬,但该懂的也懂,这些年,又经历了这么多,反倒更是疏朗,与白家众人交谈,倒也并不冷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