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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平静的清晨。
“无聊——”夏洛克从卧室出来,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他皱着眉端起牛奶,“哦——简,我说过我不需要牛奶——”
“家里只有牛奶。”简不客气的回答,“——喝不喝随便你,反正你比我更清楚牛奶能够补充什么营养有什么功效。”
“……”夏洛克高深莫测的看了一眼杯子,把它放在桌子上,有些犹豫的盯着这杯牛奶,纠结了一会儿,然后皱了皱眉,用食指把它推远了一点。
——不,还是算了吧。
——把这杯牛奶留给更需要它功效的简比较好。
“今天有事吗?”简若又洗了一遍手,一边往餐桌走,一边问夏洛克,“——比如说破案什么的?需要我这个助手跟随吗?”
“你没必要过于紧张,实际上我需要的时候会发短信给你。”夏洛克抬眸看了她一眼。
简若喝了一口牛奶:“……主要我怕我出去了你找我的时候不方便。”她的嘴边粘上一圈奶渍,于是开始够纸巾。
恰好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夏洛克一动不动,矜持的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
“应该是找你的”简若瞄了一眼夏洛克,也不动。
“是麦考夫,我听见奔驰停止运转的声音了——你可以不去开门,”夏洛克十分淡定,“这里没人想见到一只超额的胖子。”
简若:“……这么说不好吧?他不是你哥哥?”
“他只不过是比我早出生几年而已。”
真是搞不懂这群人。简若苦恼的思考了一下,等到第二声门铃响起来,还是走过去开了门:“嘿,早上好,福尔摩斯先生。”
大福尔摩斯先生拄着拐杖——哦不,他的黑伞,矜持的冲简若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他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简若:“早上好,简小姐。well,看来我得恭喜我亲爱的弟弟,他获得了一个新的助手——诚挚的期望这个助手可以忍受他更久一些。”
“这就和你毫无关系了。”夏洛克瞟了他一眼,然后有些惊讶的坐直了身子,挑了挑眉,“——看看你的领带,正常情况下你可不会选择这个颜色——风尘仆仆,你刚从国外回来?欧洲?亚洲?……哦都不是,真令人惊讶,”他看上去眼睛发亮,难得认真的看着麦考夫,“well,你全身上下只有脸和手的皮肤颜色出现了细微的变化——显而易见是中东,看来你经历了一场精彩绝伦的末路狂奔,哦麦考夫——我真为你脆弱而年迈的身体感到担心,”他做出一副假惺惺恶心人的腔调,“看样子你很快就会因为肌纤维部分断裂而住进医院,想必你的政敌会很开心,看样子他已经准备好对你痛下一击了。祝你好运,妈妈会非常开心能够多一个人陪她欣赏冗长的戏剧的——”
麦考夫手指虚握伞柄,看向夏洛克的眼神悠长而冷静,看样子并不把自己年幼弟弟的幼稚挑衅放在心上:“……让你见笑了,简小姐。”
若有若无的咏叹调。
简若朝他投去一个理解的眼神:“或许您愿意坐下来说?我可以为您泡杯咖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个人都有深受夏洛克毒害并且看起来都短时间摆脱不了的共同经历,简若对麦考夫有一种天然的好感和崇敬之情——能够和夏洛克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十几年还不占下风,当然值得人们去敬佩。
“十分感谢。”麦考夫冲简若微微点头,从善如流走向沙发坐了下来,非常自然的摆出了一副要和夏洛克深谈的姿势,“夏洛克——”
“简!”夏洛克不满的扭头去看汲着拖鞋往厨房走的简若,“为什么你非要把一个会自动膨胀的肥胖症患者放进我们的房子?!”
简若:懵逼.jpg
她看起来有点不可置信,脸上就差写上“???”,然而最终对上了麦考夫的眼神,她还是明智的耸耸肩放弃和夏洛克这样傲娇少年计较,转而继续准备她的咖啡。
“你可以不这么幼稚,夏利。”麦考夫转了转黑伞,“——听说你又帮苏格兰场破了一起案子?”
夏洛克眯了眯眼睛:“……我早该想到的,”他“嗤”的笑了一声,“连苏格兰场都不放过,麦考夫,你的控制欲越发强了,哦,想必现在整个英国都被你尽收眼底?那群政客们肯定不会想到他们精心挑选的中立派人士竟然是个野心极大的控制狂?”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亲爱的弟弟,”麦考夫皮笑肉不笑,“如果你没有表现出该死的反社会倾向,我根本无需如此‘面面俱到’。”
“——高功能反社会,谢谢。”夏洛克针锋相对。
“夏洛克,你我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高功能反社会?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我就不得不采取一些必要的小措施了。相信我,你不会喜欢的。”麦考夫面含警告,低声告诫夏洛克。
随即他直起身子,面带笑意:“——非常感谢你的咖啡,简小姐。”
简若把咖啡放在茶几上,感兴趣的问麦考夫:“你们在聊什么?”
“关于夏洛克的新工作。”麦考夫神态自若,抿了一口咖啡,“——我听说他之前破了一个新的案子。”
“啊,原来你们在说这个。”简若捋了捋头发,“嗯,夏洛克做的的确非常好——可是我不太明白?我是说……这是夏洛克的工作?”她询问的看向夏洛克,“……协同破案人员?场外援助?顾问?”……没想到国外的警官还能这么玩?还能请外援???
“……为你的奇思妙想而赞叹,简。”麦考夫放下杯子,“实际上夏洛克显然并不满意这一份工作,年轻人总是期望一步登天——我为此忧心忡忡。”
夏洛克面无表情的盯着玻璃茶几反射出的三人倒影,没有说话。
简若有些不自在的看了一眼夏洛克。她本以为夏洛克会反驳,跳起来讽刺麦考夫什么的,可是显然他并没有这样做,反而非常的平静,这让她有些微妙的不适应。
她有些不知所措:“……实际上,我觉得,嗯,夏洛克想一步登天,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她坐在晨光里,脸上带着一丝懵懂而不自知,碎发上跳跃着的金色,随着她的动作微微变幻,恰如一支娇软嫣红,摇坠在曦光之中,初初绽放。
坐在一旁认真盯着桌面的夏洛克微不可见的勾了一下唇角。
麦考夫微微颔首:“愿闻其详?”
简若眨了眨眼——在这样柔和的清晨里,阳光照进屋子,连在空气中漂浮着的尘埃都清晰可见,有一束光照在麦考夫的脸上,却让她不能更清楚的看到对方带着笑意的脸上,实际上饱含着的漠然。
就好像他看着的不过是蝼蚁,是草木,他口中认真的说着“愿闻其详”,却撇不去骨子里的冷漠和蔑视。
——简若不由得想起了夏洛克的“金鱼说”,看来夏洛克对这个说法的贯彻远没有他的哥哥来的彻头彻尾,几乎是下意识的,简若朝夏洛克那边动了一下。
这不过是微不可见的一个细小动作,然而在座的人却都是细节观察分析推理的好手——简若的心理偏向毫无疑问的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夏洛克非常的聪明,而且非常擅长解决案件,他使用的那种让人惊叹的推理方法——”简若卡了一下,求助似的看向夏洛克。
“——演绎法。”麦考夫毫不犹豫的打断了夏洛克准备却还没说出口的言论,接下了简若的话,“不过恕我直言,演绎法并不是夏洛克的独创。一件巧夺天工的工具的设计者,或许值得称赞,然而工具的使用者——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他矜持的收了收下巴。
“……嗯,是吧。”她笑了一下,无所谓的回答。
“‘是吧’?显然你并不相信我说的话,并且试图用模棱两可的回答敷衍过去,情感蒙蔽了你的双眼,使你不能够客观的看待关于夏洛克的事情——虽然出于某种原因,我将非常乐意看到这一点,不过实际上我还是不得不说,被荷尔蒙控制真是可怕,不是吗?简。”麦考夫身体微微前倾,转动着伞柄,看上去像是漫不经心,又像是……施加压力。
夏洛克嗤笑了一声。
真是咄咄逼人。简若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越发觉得这位大福尔摩斯先生没有她亲爱的室友可爱:“——如果你一定要这么说的话,我无所谓啊。”顺便附赠一个有些欠扁的笑容。
——虽然她不擅长讨论问题,但她深知如何噎死吵架的人啊。
果然,麦考夫的笑容僵了一下:“……那么我假设你承认了这个事实?实际上除了演绎法,我并不认为夏洛克有什么足以一步登天的能力,他既不会审时度势,也不懂得顾全大局,任性,偏执,至于他帮助苏格兰场破案——显而易见,关于这点,简小姐和我都心知肚明——不是出于任何的本心,夏洛克试图破案,只是为了自我满足——他是个彻头彻底的高功能反社会,”讲到这里,麦考夫的声音轻柔下来,温和的好像试图引诱简若,“——你难道不觉得害怕吗?和一个反社会人士同居?”
“……”简若面无表情,“……我说啊,你弟弟就坐在你旁边,你这样说不好吧。”
她说着,眼神慢慢的透露出一丝不可思议:“......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个外人吧?夏洛克不是你亲弟弟吗?你现在是……”她摊开手试图表现自己的惊讶,“是在试图让我恐惧夏洛克?……我不明白,这正常么?!你……你在抹黑夏洛克的名誉啊?”
“夏洛克的名誉不需要我的抹黑。”麦考夫嘴角的幅度就像是最开始那样,分外的得体,得体的有些冷漠,“我只是在阐述事实而已——出于对简小姐安全的考虑,这难道没有必要吗?”
“好像的确是在考虑我的安全问题,正常人都知道和一个反社会人士合租是不明智的选择。”简若差点被气笑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夏洛克就在一旁,可是毫无反应,反而是她这个外人,感同身受的一脸愤怒,“可你不是我哥哥呀!你是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哥哥!你不是应该为夏洛克考虑吗?”你有病啊!!!“而且恕我直言,”简若抱着手臂做出一副防备的姿势,“夏洛克有手有脚有工作,他还是牛津的大学生,智商高的吓人,而且人也很好——我并不觉得他像你说的那样不堪。”
“事实就是如此。”麦考夫冷淡的垂下眼眸,“夏洛克一无所成。”
“事实上确实如此——先生,我并不认为一位合格的哥哥会对外人这样挖苦他的弟弟——又或许这是你表达和兄弟亲密的方式——恕我不能理解。实际上夏洛克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自己也有眼睛,可以看到,没有必要听信您的一家之言。”简若扯起嘴角,转而看向夏洛克“你说的没错,为什么我非要把一个会自动膨胀的肥胖症患者放进我们的房子?!他会爆炸呀!!”
麦考夫抖了抖眉毛:“看来我并不受欢迎?”
简若不吭声,夏洛克懒懒的抬起眼眸:“哦——你居然还没走?”
麦考夫非常清晰的认识到了这间屋子里唯一一个本来对他怀有好感的人也在他的语言下丧失了对他的好感度,他并不感到尴尬,而是十分自然的站起来,微微点头示意,然后离开了这个地方,并且异常贴心的关上了门。
……他到底是来干嘛的?专业扮演反派讨人嫌?
简若有点纳闷的想,隐隐的,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