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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逢魔时刻。
昏黄的余晖洒落在大地上,路上没有什么人,她坐在椅子上读一些乱七八糟的单词,发出一些奇怪的音节,时不时看向坐在窗子旁边撑着下颚的男人。
在那晃得人眼花缭乱的光芒之中,她甚至看不清楚对方的面容,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一个温柔的剪影。
他看向窗外,好像在等待着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等。
这一幕就像是镜花水月般,映照在她的视网膜中,逐渐的模糊。
“you……”
支离破碎的音节就这样散落在黄昏的揉搓之中。
就这样,就这样……
……
简若醒过来的时候,依稀记得自己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一望无际的金黄色,什么也看不清楚。她有些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颓丧的叹了一口气,准备起来做饭。
也许是因为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浑身充满着低气压,忍不住一个劲的回想着,梦中发生的事情。可是似乎并不是每一种努力都能够得偿所愿,记忆总是毫无预兆的出现,又毫无预兆的消失。
哪怕想的头疼欲裂,依旧什么也想不起来。
慢吞吞的找了钥匙开锁,慢吞吞的走出房间准备去洗脸,天刚亮,还不显得刺眼,客厅还保持着昨天应该有的模样,两三本掉在地上的书,一杯凉透了的咖啡,还有一块吃了一半的黑森林蛋糕。
简若揉着眼睛打开了冰箱门,打着哈欠眯着眼睛,然后一瞬间绿了脸。
她非常果断的“嘭”的一声,关掉了冰箱门。惊悚的转过身子,背靠着冰箱门,终于完全清醒,清醒的简直不能更清醒一些了。
——妈的智障,开错冰箱了!
她觉得一阵反胃,视网膜残留下来的影像反复摧残着她脆弱的心灵,生理上觉得不想看见任何吃的东西,于是简若虚脱的打开了旁边的另一个冰箱门,取出一瓶牛奶和一大块巧克力。
……算了,随便弄点啥吃吧……
毕竟要出门。
“要出门?”身后传来幽幽的提问,一只苍白的手越过她的肩膀,从冰箱里取出培养皿。
……虽然她是个文科生,但她也是认识这玩意的。这不是用来培养微生物的吗???!!!
????为什么这玩意儿会在放食物的冰箱里???!!!
她一把抓住了这只手:“等等!!我以为我们已经有分类的共识了???!!!为什么你要把这玩意儿放在我的冰箱里?”
“你的冰箱?”对方冷哼一声,“恕我直言,你买不起这个冰箱,而且根据《物权法》……”
“你可以停了!”简若拒绝听下去,她绕开夏洛克·深井冰·一言不合就谈法·福尔摩斯,然后准备吃自己的“早餐”,“顺便说一句,这种培养微生物的物品以后麻烦放在停尸房,不要放在我的冰箱。”
“停尸房?……我们没有停尸房,不过如果你同意我们可以拿这栋房子的地下室……”
“!这栋房子的地下室属于房东,你我都无权动用,我说的停尸房是你的冰箱,你·的·冰箱,是不是很贴切的称呼?不用感谢我,我就是如此机智。”简若面含笑容,一口咬下了巧克力,就像是泄愤一般,咬的格外带劲——也许她以后可以用刀在每一块巧克力上刻上夏洛克的名字。
一定非常开胃。
夏洛克一脸无所谓:“allright。你要出门?让我想想……出去看学校?”
简若并不想知道他是怎么从自己一身睡意蓬头垢面中看出自己是要去学校的,她只想安安静静吃个早餐。所以她一脸麻木的往沙发走去,希望能够让自己受伤的心灵在沙发的温柔之中被逐渐平复。
“我可以陪你一起去。”他平静的补充道。
“噗!咳咳咳咳咳、、、、、咳、咳”,简若觉得自己简直要把肺咳出来了,她有点怀疑的看着夏洛克,“你想干什么?”
“收起你那一副活像牛蛙的表情,简。”夏洛克熟练的取出小提琴,姿势娴熟的架在了肩膀上,试了试音,瞟了一眼简若,“难道我不应该去考察一下即将呆上四年的地方吗?”他停顿了一下,“希望不要太过于无聊。”
简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从某种程度上好像并不难以接受,可是,她艰难的咽下了巧克力,难以言喻的分析了一下自己所了解到的东西:“……所以,我们是校友?”
夏洛克扯了扯嘴角:“鉴于你的反射弧有3圈赤道那么长,我原谅你过于冗长的停顿。”
“等等,这关反射弧什么事??”简若觉得自己的大脑好像有点罢工,“……算了这不是重点,我是想说,你居然会去上大学?”
怎么看都觉得这家伙像是那种不走寻常路拒绝世俗大道的人吧!
“显而易见。”夏洛克拉出一段嘈杂的琴音,尖锐的让简若忍不住捂住了耳朵,然后高(ao)冷(jiao)的瞥了一眼简若,开始了舒缓的音乐。
……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手有点痒呢。
简若冷冷的想。
……
今天是个好日子。
不过显然并不适宜出行。简若非常后悔没有在飞来英国的时候带走原主小破屋里面的一本厚重的老式挂历——自带黄道的那种。现在估计那本挂历已经湮没在了历史的尘埃之中,深藏地下——她可不信拆迁的推土机有时间去看一看小平房里面有没有什么垃圾。
她撇了撇嘴,怀着一种“我真是造孽啊”的心理,坚持和夏洛克理论。
“所以说啊,这么近的距离,为什么非要坐出租车?有钱没处花吗?”简若皮笑肉不笑,“你就不知道锻炼锻炼身体吗?低碳出行,还世界一片蓝天!你还是发达国家的人呢,这点大局意识都没有,万恶的资本主义国家,只管眼前,完全不顾及子孙后代!”
莫名听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之后,夏洛克果断的把这些话扔进了垃圾桶,完全忽略。
“这么近的距离,不值得我花费时间在路上。”夏洛克瞥了瞥嘴角,抱着手臂冷笑,“如果你非要一个普遍的解释的话。”
不,我并不是想要一个普遍的解释,我就是不想花钱。简若努力站直身板,不屈服在对方土豪光辉之下,“……说真的,你不想熟悉一下附近的街道吗?这样怎么行呢?以后连跑路的时候都不知道要怎么跑,追杀别人的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抄近路,不是很惨吗?”
……等等。
为什么我要举“跑路”和“追杀”的例子???……好吧,这一定是夏洛克的错,他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未来一定会跑路的人!
简若明显的顿了顿,努力换一下跑偏的方向:“……尤其以后如果有人让你带着去某个地方,难道你要说‘sorry,我看看地图或’者‘哦,sorry,虽然我在这里住了四年但并不了解这个地方我们打车吧’,你想想,多他妈尴尬!”
哦,*!我在说什么?
夏洛克高深莫测看了一眼简若:“……的确应该录入牛津郡的地图。”他双手插兜,迈着大步,“走吧。”
我靠这么容易就被说服了?简若有点难以置信,这一定是我的个人魅力!……我真不愧是安利之神!
她三步做两步,追上夏洛克,面带笑意,学着夏洛克把手放在风衣口袋里装【哔——】,偏过头问他:“说起来你是什么专业的?哦你先别说——让我试一试推理!”她看起来有些兴奋,整个人神采奕奕,摩拳擦掌,好像是刚才成功说服了夏洛克给了她很强的自信——这样子说实在的和夏洛克最开始对她的印象很不一样。
简若已经兴致勃勃的开始了‘推理’:“你肯定不是文学系的,鉴于你前几天发表了‘文学知识等于零’的观点。诶你逻辑挺专业的,莫非是逻辑系?……不不不,应该不是,数学系?也不对,没见你天天研究数学难题啊……啊!我知道了!法医专业?”
“不错的推理。”夏洛克面色平静的说,“废话连篇,颠三倒四,观察不细致,逻辑粗糙的像柏油路——感谢你给我讲了一个笑话,耗费掉了我一分钟的生命。”
“……”
“虽然我的确意图去辅修生物逻辑数学……但我是化学专业。”他皮笑肉不笑,然后扫视了一下简若,“至于你,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一定是无聊的政治学专业……哦,无聊的社会科学,真不知道是谁开始叫这种学科‘科学’,社会科学,听起来就像个笑话。嗤。”
……虽然简若自己也吐槽过这点,但是……
“我们是研究政治的科学啊。”她强撑着,“我们很有历史的!亚里士多德你知道吗?柏拉图你知道吗?苏格拉底你知道吗?历史能追溯到古希腊呢!”
“亚里士多德?那个后来绝大部分自然科学都被推翻的‘科学家’?”夏洛克似笑非笑。
……这、这、这他喵完全无法反驳啊!
简若默默埋脸。
亚里士多德虽然是公认的公认的百科全书式的科学家,对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领域都起到重要开山作用,甚至他的理论曾经在漫长的古代欧洲被当做至高无上的真理看待,但是在近现代他绝大部分的理论都一一被推翻,当然,关于哲学和政治学方面的著作,却一直延续至今成为经典。
但这也很尴尬好么?
简若痛苦的呻/吟了一声,想要跳过这个话题。
换换换换换!!!都怪夏洛克!!简直话题终结者啊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