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晓南被强光吸引了进去,全身突然从头到脚产生了一阵像是触电一般的疼痛,还没有等到吐气的功夫,就像是被一双强而有力的手给猛的推了出来。

  迷迷糊糊中,季晓南飘到了一个破败的青石砖单间宅子旁边,像是受到了召唤一般,穿过了那个透着无限嘈杂的木门,进门的一霎那,惊呆了,小小的一间破房子却塞满了一大帮活人。

  饶是魂魄的季晓南也穿不过这么一堵堵遍布着浊气的人墙,穿不过,季晓南索性也躲在人堆里听着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嘿,这夫婆婆把我引到这儿来是做什么的。”

  这么一堆活人,闲言碎语的颇多,倒是没个长舌妇,都是清一色的男人面孔,脸都是亚洲脸,就是这瞳色各有不同,淡棕色颇多,还有个别的深蓝深紫的。

  “张夫婆,你说这李小夫人熬不熬得过来。虽说丈夫休了他,可他肚子里不还是有着他们李家的种,怎么不想好好的把孩子生出来,盼着那李大郎回心转意接他娘俩回城里享福。”

  “李夫婆,你说的可不正是,这肚子里的肉都三个月了,哪里是说能舍就舍得的,人家倒是要都要不来呢!”

  “张夫婆,李夫婆,你们俩就是见识短,这村子外的事儿真是堂堂的睁眼瞎,你以为那李遇为什么休了他。我可是听说了,那李遇可是在外面打仗立了军功的,正月里班师回朝还上了正乾殿的。我那侄子在县衙力当捕快,可是听县老爷说的真真的,如今那县老爷见了他还得作揖行李呢!”

  “咦,想不到这李大郎倒是生的这般厉害,想当初上战场时不是还说什么九死一生的吗?”

  “唉,不对,罗夫婆,既然像你这么说,依我看这李大郎更加不会不要他们娘俩的,你想哪一个当官的不是左拥右抱,老婆孩子成群跑。虽说这李小夫人相貌是差了点,左不过也是青梅竹马的,再者这李大郎他夫娘在世的时候就立下过字据,说这李小夫人这生生世世都是他老李家的人,死也是埋在他们家祖坟里的魂。那上面还有是在村长,地保面前亲自按下的红手印呢!再退一步这肚子里已经有了种了,就像这坑里下了种子一样,拔不得,这孩子,他也是不得不认的啊!”

  熟料,这罗夫婆倒是拿起了块棕色的麻布帕子,捂着嘴,讥笑了一阵:“你当这青梅竹马是你想当就当的,虽说这他俩一块儿长大,你我还看的不真吗?从小到大这个大郎什么时候给这个小夫人阿九好脸色看过,就连这洞房还是腊月里,村长灌醉了大郎,下了药,锁起门子给办的呢!你以为大郎会把他放在眼里!”

  这张夫婆不信道:“那是之前,现在肚子里可是留种了,这怎么好舍呢!即使他不喜欢小夫人阿九,这掏点银子,让阿九做个分院夫人也是可以的,毕竟。。。”

  罗夫婆捏了张夫婆胳膊一下:“也就是数你最傻,你以为这大郎腊月洞的房,正月里受了赏就奔回来休了他,还能有什么事儿。无非就是叫那个贵人小哥儿看上了,要招了他呗。这贵人哪里容得起个乡下小哥儿和他平起平坐啊。定是他催着大郎回来的。我可是听我侄子说了,不光这大郎回来,这县衙里还坐着几位威风凛凛的大人催着县太爷给大郎他们家分家产,清户名呢!”

  听到这里,不仅是一直在旁没插上话的李夫婆生了气,就连在一旁听戏的季晓南听得大发雷霆:“尼玛,怎么这异世还有个李世美,男人这种生物是只能风流不能下流的好不好,李下流,这李真下流!”

  这时李夫婆也真真正正的是置了气,“这不太欺负人了吗?虽说这夫夫俩感情不和,也不带这么糟践人的。要我哪有这阿九这么好拿捏,哪里有这么亏待自己的,竟然犯傻到拿裤腰带吊脖子的,要我肯定那把大剪子冲上去断了他的子孙根,孽障头,让他这辈子翻不得身。”

  季晓南看着眼前的李夫婆,看不出来大叔还是有着这种狠的人啊,人不可貌相,不可貌相啊。明明这么这么的汉子样子,居然也是用这招报仇的人啊。背后一寒,下意识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子孙袋。

  这罗夫婆看着李夫婆这般置气,既是好笑也逼不得干嘛上去劝慰,“金宝啊,你也别动气。哪有老人和着小辈儿置气的。再说了,这事儿也不是你能管的。说句狠心的话,你真的以为这阿九真的配和着大郎过一辈子,他也是十六七的人儿了,到了连句像样儿的话都不会说。再说了,这大郎也没太无情,这虽是分家产,可这大郎可是一分一厘都没要,全都给了阿九。虽说这地少点,房子破点,你也别嫌弃这细米粒儿的。好歹也能养活自个儿了。”

  李夫婆继续不服:“他大方,那是他有钱,他不过是把这些看不上眼的下脚货堵了阿九的口。他要当真对阿九有情有义,怎么不和离,倒是休了呢!这弃夫的名声他也好叫阿九扛。”

  罗夫婆继续帮着李夫婆顺着背,“这个我也觉得不对,倒是做过了,真是做过了,这可真是人在做,天在看。这次,就看看这老天真的是不是长眼睛了啊!”

  这个时候,张夫婆拉了拉罗夫婆,李夫婆的袖子:“依我看,这个点子应该不会是大郎想的,虽说大郎不喜欢这阿九,可是他一个大老爷们儿的怎么会一上来,就出死招,况且他也没在家产上苛待了阿九。我猜啊,定是那没过门的新夫人的主意啊。你们想,这和离的夫郎可是可以上门找这和离的夫君的,可这弃夫确实不得靠近啊,违者坐监啊。你们想哪个新夫郎希望自己的丈夫还有个拖家带口的前夫郎啊!”

  “这倒也是。”“也是啊。”“对啊。”“这阿九真是造孽啊。”“命苦啊。”“唉,真是有的受了阿九啊。”“。。。”虽说这你来我往的不过是李夫婆,张夫婆,罗夫婆三个,即使他们说的声音再小,也耐不知这小地方人多啊,不了一会儿,这在旁的大半的人儿啊都和季晓南一样成了看客。

  正当众人都在为这阿九的事儿叫苦不迭的时候,从屋子最里面传出了一丝丝痛苦沙哑的叫声,“恩,恩。。。。”

  这时只听一个手拿银针的白须老人颤着音,“险的很,险的很呐,老朽老朽,这针不知道扎还是扎不得。”这白须老人看来是个医者,他手微微颤动着,用紧张而疲惫的声音询问着坐在他身前吸着小烟枪老人的回答。此时,顺着季晓南的视线望过去,无非只能看见那硬邦邦的被子下仿佛覆盖着一个干瘪僵硬的身体的大致轮廓,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那躺在被子里苦命的女人,那每一声艰难的呼吸给牢牢的捆绑在了一起。

  从远处仿佛看到那吊着的烟袋停了晃动,默默地被放在了桌上,好一会儿,“还是扎吧。”

  那医者听了这话,倒像是下了死决心,手里摸着这床上人的天灵盖,探到一点,眼睛一闭,手里下了一股横劲儿,银针就刺了进去。

  恍惚间,仿佛是听到了那个人发出的低沉却又锥心的哀鸣,可是一会儿什么也感受不到了,只觉得有一股温暖的力量正努力把他送到一个有着强烈归属感却又干涩和苦闷的地方。

  不知道会在哪里,可是却有一种本能的力量召唤者季晓南的每一点,每一处,或许在这一时刻,季晓南才是真正的体会到了那个乱七八糟仙人说的唯一一句像是道理的话,“到异世,回到你的家,寻找你灵魂的根。”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