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木林林的全城造势下,南记木匠铺子的东家季晓南与李遇的婚事已经被演绎了不下是个版本,传遍了大街小巷。
而第三天,李爹爹得了环儿的信,就从村子里火急火燎地赶到城里。
一路上,李爹爹听了不少版本的晓南和李遇的爱情故事,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
版本一:季晓南脱胎换骨,有钱有店有房,李遇回心转意,悬崖勒马,对旧情报以爱的攻势,两人破镜重圆。
版本二:季晓南与李遇一对不成熟的夫夫,认识到自身的不足,终究勇于担起育儿责任,两人破镜重圆。
版本三(亦是李爹爹最担心的版本):季晓南与李遇旧情未了,藕断丝连,春风一度,珠胎暗结,不得已要闪婚。
李爹爹一路越想越是忧心忡忡,一到晓南店里,就把柜台里的晓南拉到一边,“晓南,你老实和你李爹爹讲,你,是不是,有了?”
“有了?”
李爹爹太紧张,硬是把晓南这句疑问句听成了肯定句,掐了晓南腰肉一下,“你这叫办的什么事啊!”
晓南摸摸被掐疼的腰间,有点莫名其妙,“什么事啊?”
李爹爹抚额,“还好是大郎的。你们呀听话,这成亲日子得赶早,是要在城里办,还是在乡里办?还是两个地方都办?”
原来是成亲的事儿,晓南见李爹爹也没对这事儿发火,倒有点迫不及待的样子。也是,李爹爹本来也是支持李遇这边的,“那就按照爹爹说的办,银子就在我这儿支取。”
这晓南虽是已经做过人夫,生过孩子,但到底在这些事情上还是空白一片,还是自己帮着操办放心,“晓南,现在这种时候必然是要省精力,要省银钱。你们是二婚,不必大操大办,办一次就够了。你和大郎都是青山村的出身,自然是要回乡的,不能省得。这城里,你们也没多少亲眷,在酒楼里请店里的伙计吃一顿,再在店里放两挂鞭炮,发点糖也就全了。晓南,你说呢!”
“李爹爹,这些我还真不懂,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要是要人帮忙的,你可以喊春子和郑清,把满宝放到木林林和环儿那儿就成了。要是不放心那两人看,你就送到我这儿来。”
“大郎那儿不用去说说?”
“用不着。”
今天正巧有着一户大买家来店里挑家具,这一次嫁两个哥儿,老俩口也是准备下血本来制办。晓南正忙着算账,登记,招待,就见李爹爹和春子,郑清三人把满宝给抱来了。看来环儿他们真是靠不住。
晓南在满宝衣服上系了根绳就拴在门边,让满宝自己随处玩,满宝虽说一岁还没到,走路已经小菜一碟,健步如飞,就是稳扎稳打还欠缺点平衡,不过男孩子禁摔。
等到买卖做成,收了押金,到路冲那儿交了订单,晓南就像拎小鸡一样,把正在土坑里玩过家家的满宝给提溜出来,拿了火炉上煮着的热水给满宝擦了把脸,“你说,你像谁?你爹我小时候已经在帮你奶奶剥毛豆了都。”
满宝哈哈大笑,“满宝是小白眼狼。”
纠起满宝的小耳朵,“你是要尝尝做小白眼狼的后果吗?”
满宝皱皱小眉头,哭丧着脸,“不要麻。”
李遇一进门,就见自己的准夫郎,在体罚儿子,赶紧拿着椰子糖上去,“季爷,椰子糖。”
“上次买的还没吃完呢。”却又是接下了还有点温的椰子糖,晓南拿了一块放嘴里,这儿的椰子味儿真浓,入口即化,还温温的甜腻腻的,“怎么感觉像是现做的。”
“就是现做的,每天那家店都要丢掉几大车椰子壳。”
“别逗了,这儿这么冷,哪儿来的新鲜椰子?”晓南把糖包在满宝面前提溜一圈,一颗不给,塞回抽屉。
李遇有点不可思议,“这时候不正是椰子上市吗?不过椰子得长在沙地里,所以运来比较麻烦,所以县里做椰子糖的才只这一家。”
也是,这里是异世了,不能拿过去的常识来衡量,晓南嚼碎了口里的椰子糖,“李爹爹刚帮我们去筹备婚事上用的东西了,他让我们回村子里办,你去和郑府报个备。”
看着李遇像是在做白日梦一样喜上眉梢的啥样,晓南上前戳了戳他的脸,“说好了,是假的。”
李遇却不以为意,“订好日子了?”
“还没。这么着急干嘛?当然越快越好,毕竟赵家退婚,县令府备婚都得要时间,要是环儿到时候显怀了就不好看了。我也实在是没想到,我会被这赵云绯牵着鼻子走。”
李遇抱住在椅子上乱动,浑身脏兮兮的满宝,“再过几天就腊月了,天气冷了,有孩子在,你也不烧个炭火。满哥儿脸都冻红了。”
“我这开的是家具店,在房间内还能烧一大盆子炭?你以为我想把孩子放店里,这不是家里没人带吗?”晓南把刚刚满宝用剩下的热水灌到了小铜壶里,把小铜壶裹了层厚厚的帕子塞到满宝怀里。又到门外的水缸里重新装了壶水,放小火炉上继续烧着。
李遇把满宝的小铜炉又给了晓南,“你的手刚刚碰过寒水了,红了。”
“这天气不算冷。”晓南刚要把小铜炉塞到满宝怀里,李遇就已经解开扣子,把满宝的小手塞进自己怀里。看着李遇那种是不是你也要把手塞进来的眼神,晓南还是自己捂着小铜炉了。其实这天真不算冷,青山应该是靠南方的地方,冬天感觉和以前的初春一般,也就七八度左右,更何况现在也没到最冷的时候。
“你今天怎么来了?”
“和你商量婚事婚礼的筹备来的。”
“李爹爹会备好的,反正是假的,走个过场而已。”晓南进了柜面,指了指对过,“既然没事儿,你就把满宝抱到街对面晒晒太阳去。那边桌子下面有他的小恭桶。”
李遇抱着满宝俯身去拿恭桶,“假的弄的真的一样才骗得了人吧。”
晓南翻了翻账本,“你可知道我这个月亏了多少?”
李遇一手抱着满宝,一手拎着小恭桶,面色羞愧,“等郑二倒台了,我便能腾出手来养家糊口了。”
晓南白了他一眼,“等到那时你也被我休了。”
李遇一窒,便抱着满宝去晒太阳了。
晓南透过窗外看着他们父子俩,满宝在午后温暖的阳光照射下,趴在李遇胸前迷迷糊糊睡着了。李遇笨拙的晃着满宝,粗手粗脚地拍着孩子小小的后背。晓南重重地叹了口气,这到底是两个多沉重的包袱啊。”
傍晚,李爹爹和春娇他们采买完,就准备到店子里接晓南提早下班,看到李遇也在,更是激动不已拉着这一家三口就回去了。
李爹爹他们这番采买的,可谓是应有尽有,蝴蝶剪,龙凤被面,鸳鸯枕,喜糖,喜果,龙凤烛,喜帖,喜服,甚至还有要跨的火盆,但凡在古装电视剧里看到的,全在这儿了。这些东西金灿灿的,光看色泽和做工就知道这些肯定都是上等品。
“晓南,我们今儿可是为了这些,逛了整个县城不下一遍,你可得涨工钱!”
“等你和郑清办事儿的时候,我给你们备一份一模一样的。”
兔子红了脸,“你说什么呀!谁要嫁他。”
郑清不乐意了,“都定过亲了你还不嫁!”
“你们别闹了。晓南,大郎快来试试这喜服,我们买的是现成的,要是不合身了就回去换过来。”李爹爹拿着两个大红色精致包装的锦盒走过来,“我给满宝也买了一身呢!”
李爹爹把两个锦盒分给二人,“你们俩要相貌有相貌,穿上一定好看!你们快回屋换去,满宝这儿有我呢!”
晓南一开始还担心自己不会穿这喜服,其实这和平时的衣服也差不多,款式上的不同就是高立领,窄袖,大腰封,要是做工上的不同,则是一身鲜红,却是在袖口,领子,裤子上配了暗红,还用较亮同色的丝线绣了凤羽。
带好了鎏金玉冠,抹了一点头油,整了整衣装,晓南便是出去了,仅仅是稍作了梳理,晓南便宛如一颗打磨百年的东海明珠,明丽而圆润,绚彩而温宛,光华四射。
迎面而来的便是身着同款的李遇,李遇广袖飘荡,紫玉腰带束起一身威严,眉目清冽,整个人看上去也是玉树临风。李遇一见着晓南,眼底便是难以掩盖的惊喜,亦或是激动。
李爹爹正抱着穿着红色褂子,红色棉马甲,红色虎头帽的满宝,喜笑颜开,“真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好相貌!”
“李爹爹,你眼神真准,这三套衣服尺寸都准。”然后好玩似的又去拍拍李遇的胸脯,“你说我比得上你的那个出身尚书家的前夫人吗?”
“没有比头。”李遇叹了口气,带着自嘲的笑容,“我根本就没见过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