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晋城将事情缘由缓缓道来,陈北望听得是一愣一愣的。
李晋城苦笑道:“逃出陆家堡后我便一路往东而去,途经那个小镇,正好腹中饥渴难耐,便想着去打个尖儿,后来不就遇上大哥你了吗。”
陈北望还在回味这精彩纷呈的故事,李晋城又接着道:
“后面的事儿你都知道了,我与你喝多了酒,刚离开酒楼,便碰上了一队前来搜查的陆家堡弟子。想必是那方老儿记住了我的模样,那些人见我便要砍。”
听到此处陈北望也明白了个七七八八,只是关于那封招致杀身之祸的书信,陈北望有诸多疑问。
陈北望打趣道:“没想到啊老二,你的身份还真不少啊,天机府密探?”
“这些我本不该告诉你的,可我多次连累于你,若是咱们今天死在这儿了,也不能让你不明不白。”
“哎!老二你话可不能这么说,他们要抓的是你啊,和我有什么关系?”陈北望一脸嫌弃道。
李晋城正欲说话,陈北望突然捂住他的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给他使了个眼色。
当下两人一动也不敢动,只听得一阵“沙沙”的声响,有人踏草而来,速度极快。
二人悄悄抬头看去,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正是那长胡子老头,陆家堡三长老方问。
也不知那方老儿什么能耐,这都能追得上来?
只见那方问站在一处高坡上,目光灼灼地扫视着四周的草丛,他知道陈北望二人定然藏身此处。
“小兔崽子,不要躲躲藏藏了,我知道你们在这里,若是乖乖把东西交出来,兴许能留你们个全尸。”
李晋城眉头紧锁,想着该如何化解这眼前的危机。
陈北望则心想,这长胡子老头儿应该是有某种追寻踪迹的秘法,不然自己二人这一路狂奔躲到这荒郊野岭来,他怎么还能找着?
方问那不紧不慢的模样分明就是猫玩耗子,牢牢把控住了陈北望二人的行踪。
陈北望心下一计较,便快速做下决定。
只见他猛然一下跳了起来,把李晋城吓了一大跳,随即遥指着方问骂道:
“老东西!你爷爷在这里,有本事便来取我性命。”
方问没料到陈北望还真就这么现身了,也是愣了一下,随即听到陈北望指着自己开骂。
方问是谁?堂堂陆家堡三长老!平日里谁见了自己不是点头哈腰?就是陆家堡堡主陆天武对自己也是礼让三分呐,何时受过这等气?
心里怒极,面上却是露出冷笑,佝偻着身子,捋了捋花白胡须,眼里寒光一闪,也不见多余动作,便朝着陈北望直直飞去,势如闪电。
而陈北望早在骂完方问后便转身而逃,在这之前他对李晋城做了个手掌下压的动作,示意他不要动,李晋城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照着他的意思做了。
陈北望并无任何轻身功法,只是常年练剑身法灵活罢了,哪里比得上方问的“踏风拂柳”?弹指功夫便已追至身后。
陈北望听得自己身后的野草哗哗作响,不禁骂道:“这老狗是跑得真快!”
刚说完便感觉背上一道劲风袭来,原来那方问追了上来后,便直接屈指成爪,往陈北望肩膀抓去,其力可开碑裂石。
陈北望脚下错步一个转身,堪堪避过这势大力沉的一爪,只听“呲”的一声,肩膀到胸口的衣服被撕扯下一道大口子,皮肉火辣辣的疼。
陈北望与李晋城二人去沉香阁本就是玩耍,所以都没有带兵器,因此陈北望面对杀机毕露的方问,亦只能空手还击。
方问一爪落空之后,身体前压一步,左手握拳直奔陈北望的心窝而去,陈北望赶紧双臂交叉牢牢护在胸前。
这一拳内劲浑厚,破坏力极强,陈北望虽是挡住了,但整个人直接被巨大的力道带得飞了出去,手臂麻胀,足足飞出了两丈方才停下。
陈北望知道方问武功强,可是没想到强至如此地步。好在陈北望还算镇定,清楚自己现在跑也跑不掉了,只能全力以赴,求得一线生机。
好不容易才卸去力道稳住了身体,眼前一花,还没来得及反应,方问又是一拳而来,这次陈北望来不及防守,一拳结实的打在了陈北望腹部。
陈北望当即气血翻涌,一口血便冒了出来,五脏六腑被冲撞得一顿翻江倒海,不过仍是强撑着没有吐出血来。
方问见陈北望实实在在挨了自己一拳,并且被内劲直冲丹田,却仍然没有倒下,不免有些意外了。
“小子,你的体魄异于常人啊,可惜经脉孱弱,修不得上乘功法,可惜,真是可惜。”
陈北望好不容易才将气血压下,嘴硬道:
“我修不修得上乘功法与你何干?就凭我这一身武功,要杀你绰绰有余了!”
“哼,本事不大,口气倒不小,你今晚若是能活着回去,老夫也不用在这江湖上混了。”
方问话未说完,再次逼近陈北望。
陈北望借着刚才说话的时间,调整了一下气息,看着方问又一次欺身而上,脚下生力,迅速闪避开来。
方问内力深厚,招式凌厉,硬碰硬陈北望是没有丝毫机会的,只能尽量躲闪,寻找破绽。
一开始交手时,陈北望还能凭借灵活的身法勉力维持不败,可越到后头这方问的攻势越猛,陈北望渐渐招架不住,右手手臂被抓出几道血淋淋的爪痕,胸口也中了一脚,难受至极。
方问手上不停,桀桀怪笑道:
“与你一同那小贼呢?不出来帮你吗?还是已经逃了呢?真是无情无义啊。”
陈北望也不理会他,一边化解杀招一边不断后退,绕了个圈退回了之前的位置。
方问见陈北望这个举动,心知另外一个小贼应该就藏匿在此处了,想把自己引过来趁机偷袭?可笑!
而此时,一直保守防御的陈北望骤然暴起,右手一记直拳力道十足朝着方问面门而去。
这毫无技巧性的一拳被方问轻易挡下,他一个缠手而上,化去拳劲,并将陈北望的手腕死死扣住,动弹不得。
眼看陈北望受制于人,潜藏在草中多时的李晋城破草而出,一掌直拍方问后背。
方问冷笑一声,一记后踢如炸雷而去,大喊一声:
“等候多时了!”
这一脚直接炸在了李晋城胸口,他只觉几根肋骨断裂,鲜血不要钱的往外喷涌。可他还是死命抱住了方问的腿,没有被踢飞出去。
方问一手扣住陈北望,另一手朝着李晋城灌顶而去,欲将他一掌拍死,却见陈北望左手两指作剑,直插自己胸口而来。
方问不得已只好暂时放过李晋城,回掌去挡陈北望那灵犀一指。
陈北望丹田聚气,随后猛然爆开,汹涌的内力在孱弱的经脉中横冲直撞,如火烧一般难受。好在四年的练习他也渐渐习惯了这种痛不欲生的感受。
陈北望紧咬着牙,面容狰狞,双目圆睁,双指与方问的推掌狠狠撞在一起,竟是绽出了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波纹。
方问感受到陈北望指尖传来的凌厉气劲,心中震惊不已,拼命催动内力灌注于掌心。
陈北望能够明显感受到丹田气穴处快速干涸,这般榨取内力他是撑不了多久的。
眼见此景,已是身受重伤的李晋城用尽最后一丝气力,一掌猛拍在方问后心处,方问只觉呼吸一滞,疯狂运转的内力停顿了一刹那。
而陈北望仰天长啸一声,一道威力无匹的气劲透指而出,直接穿过方问的掌心钻入胸口之中,顿时一阵血雾升腾,方问带着满是惊骇与不可置信的眼神栽倒下去。
一阵风吹过,小草如波浪一般层层叠叠荡漾开来,惨白的月光洒下,给大地裹上一层银霜。
陈北望心知不能久留,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吐了口血沫,搀着身受重伤的李晋城一瘸一拐的离开了这里。
方问没有死,陈北望并不想杀他,一是单纯的不想杀人,二是不愿把陆家堡逼急了。
这个半生求武的老人,奄奄一息地躺着,看着天空,双眼呆滞,如失了魂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两人朝着此处行来,正是之前与方问一同出现在沉香阁的二人。
一个是陆家堡的紫衣弟子吕旭,另一个是那身着男装的女子。
二人在沉香阁等待多时,也不见方问回来,虽说方问武功高,但不排除被人暗算的可能,心下也是有些担忧,便沿着方问留下的线索一路寻了过来,却看到了这令人震惊的一幕。
赶紧将方问扶了起来,喂下一粒丹药。女子凤眼含泪,神情凄切,快要哭出来一般。
“方长老,是谁将你打成这样?颜儿去给你报仇!”
方问听到这个打小爱缠着自己的丫头的声音,终于是有了一丝生气,艰难地笑了笑,安慰道:
“小姐,是我这个老头子没用,没有看管好陆家堡,还被两个毛头小子打成重伤,丢了陆家堡的脸。”
陆颜心中震惊,怎么可能?就凭那两个小子居然能把方问伤成这样?
方问举起左手,一只小巧的青蛇沿着手腕钻了出来,方问说道:
“小姐,这只寻香螭已记下了那两人的气味,回去之后你将它交给大长老,他自然知道如何处理。还有,那二人之中有一人已达御气境界,多加小心。”
交代完这番话,没多久方问便昏了过去。
看着缠绕在手上的寻香螭,陆颜冷声道:
“贼人,胆敢犯我陆家堡,我陆颜必将你们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