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时节,烟雨绒绒,鎏宇王朝皇城外,国花紫竹茉漫布山野,又到了三年一度这个时间。
与此同时,鎏宇东疆某处——
阴沉沉的密林深处,烟雾缥缈,树影斑驳。偶闻,黑鸦高鸣,而后振翅扑闪,带动枝叶晃动沙沙作响,如鬼泣一般凄厉诡谲。
阴霾之中,一人独立于树影之下,身姿时隐时现。
突然!轻踏声入耳,紧接着,一道黑影掠过,在那人身旁站定。
“大人!”后来者朝前者拱手说道。
“掠,你此去军塾,必定凶险万分。凡事小心为上,切不可轻易暴露了身份,误了国事。”前者说着抬起手抚上身旁的树干,猛然用力,树干上瞬间按下掌印,可见功力之深。
“十四年,我都等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了。这次就让我们同鎏宇做一个了断吧!”
“是!”
十日后,南方瓷器大户——陆家,后花园。
一身浅蓝色衣裙的女子,正坐在亭子中,她的长发垂落,微乱,发间也不见一点金银装饰。高挽的水袖露出白玉凝脂的肌肤,披帛随意的挂在栏杆上,欲落不落。
只见她翘着二郎腿,单手支着下颚,另一手百无聊赖地逗弄着桌上陶罐中的蛐蛐,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真是一点女儿家该有的端庄仪态都没有。
此人正是陆家待嫁闺中的女儿,正直二八年华的陆三小姐,陆清影。
“小姐!你怎么又把披帛拿下来了?”
一声埋怨在身后响起,陆清影习以为常,微微偏过头,未施脂粉的脸上带着自然的粉晕,乌黑圆亮的杏眼透出一抹精光,她眨巴了下眼睛,一笑带过。
“天哪!”丫鬟走近才发现,陆清影不但把披帛丢了,连头上的发簪首饰也都悉数解除,立即捂住嘴,垂下眼角欲哭无泪,“小姐,你怎么又把首饰都拆了……”
“太重了。”陆清影随意摆摆手,继续逗弄蛐蛐。
“那小姐也等奴婢回来再帮你拆嘛。”丫鬟长叹一声,认命地走到陆清影身后,帮她将长发梳理清楚,不敢再给她戴一点装饰。
“音儿,等你回来,我的脖子已经被这些东西压断了。”陆清影说罢,一脸嫌弃地撇过桌上的首饰,皱了皱眉鼻,伸起懒腰,大咧咧地打起哈欠。
“哪有那么夸张……”兰音咕哝了一句,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她们家小姐,最讨厌穿金戴银,平日里从来不梳发髻,也不戴金银。只有每月初一十五陪同夫人上山烧香,或是家中有客人时才会稍作打扮。
毕竟这陆家在南方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在外人面前,该有的样子还得有。但,一到家中,陆清影便会原形毕露,一点不拘小节,怎么舒服怎么来。
说来,这陆三小姐之所以会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主要还得归功于排行在她上面的陆家二少爷陆青穹。
陆清影与二哥陆青穹感情最好,所以她从有记忆以来,就是跟着这个哥哥屁股后头四处疯闹,养成了小子般的个性。陆夫人起初没在意,待发现之时,为时已晚。
虽说陆清影个性洒脱,也没什么计较,说难听点是有些粗鲁,但外人并不知晓。加上陆清影本身样貌秀丽,身段盈巧,又是大户之家,上门提亲的人只多不少,不过都被陆清影一口回绝了。
起初陆老爷还有些高兴,毕竟只剩这么一个闺女了,自然宝贝得很。他还以为自家闺女眼界高,也就由她去了。
但渐渐地,陆老爷有些急了,这闺女已到碧玉年华了,还不想嫁人。这再不嫁,以他们陆家的财力,嫁不出去到不至于,但那条件好些的人家怕是看不上了!
陆清影上面的姐姐,一个嫁了王爷,一个嫁了尚书之子,到了陆三小姐这儿,总不能比这两位姐姐差吧?
但陆清影却依旧拒绝了是所有亲事,我行我素。这下陆家两老开始慌了,不再听女儿的意思,两人四眼紧巴巴的瞅着,注意各家公子,想要给女儿寻一户好人家。
陆清影的好日子,看样子是要到头了!
“小姐啊,你也快要嫁人了,以后若是在夫家,被人看到这样怕是不好吧?”
兰音不说,清影还不在意,她这么一说,清影立即在心中叹了口气,她也知道音儿是关心她,但这关心让她是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为什么女子就一定要嫁人呢?”清影幽幽呢喃着,咬了咬下唇。
“女儿家不嫁人怎么能行?!”
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威严的语调,不用回头,清影也知道是她爹的声音。
清影站起,转过身,朝父亲点了下头,“爹。”
陆老爷胸膛一沉,朝陆清影走来,“你啊!也老大不小的了,怎么还说这么任性的话!”
陆老爷抿了下嘴角,语中严厉,眼里却流转着宠溺。
“爹,女儿想一辈子留在爹娘身边,不好吗?”清影努了努嘴,眨巴了下大眼,一副讨好的样子。
陆老爷嘴角划过一抹笑意,很吃这套,“你啊!就只会说好听话!我告诉你啊!这招现在没用了,你爹我已经决定了。”
听陆老爷这话,清影心中顿时警铃大作,“爹,你,你决定什么了?”
“你大姐夫有个关系很好的堂弟,就是那个……秦王岑千岁!听说他还未同哪家的小姐定亲,若是你嫁给他,你们两姐妹成了妯娌互相也有个照应。你姐姐、姐夫也有意撮合你们俩,如果事情能成,最快下个月底,你就能嫁过去了。”
“我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