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子腾离开后,古三慢慢喝完了一杯咖啡,然后又拿出手机找到唐浩泽的号码。
既然他想要拿人家的好处,不能不做事。刚才史子腾去求和失败,他得帮对方说说话。要一点价值都没有,就要让人家看轻了。
唐浩泽很快就接通了电话:“古司长,你好!有什么事吗?”如果有事,刚才聊了几个小时都忘记说了?
古三找来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上,笑着说:“唐总,你好!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想解释一下我今天带史子腾过去的事,希望您能谅解。”
电话里传来唐浩泽毫无破绽的笑声:“古司长无需挂怀!我也能理解您的难处。京城不大,人情关系也比较浓厚。我能理解的!”
“您能理解就太好了!”古三笑着说。“刚那史子腾还跟我埋怨,说我没帮他说说话。可我觉得那是您与他之间的事,没有我说话的余地。我也是听说他和您之间有点误会,这才给你们引见一下,如果能消除误会那自然是最好。其它事我就没有立场开口。不想你们的误会挺深的。今天真实唐突了!”
唐浩泽“认真地”听发完牢骚,对身边的卢梦笑了一下,说:“还是那句话,您别在意。我和他之间的矛盾确实比较深,这大概是我和他对这场矛盾的理解不同。他那么说,大概是因为人总是有将错误加注别人身上的习惯。”
“您这话说得让人心里舒坦!”古三笑哈哈地说。“其实嘛,我这次没征求您的意见就答应带他见您,一个原因是因为他们那边缠得紧,另外一个原因是我觉得冤家宜解不宜结。就多事了一次,还请您千万别见怪!”
唐浩泽心里冷笑。做调解人的,谁不是先与被调节的双方都做过沟通,然后再将双方拉到一起谈。而古三大概是觉得他不会轻易答应和史子腾会面,于是索性就自做主张将人带来,搞成既定事实让他们当面谈。
那是吃定了自己不会扫了他面子。但同样的,那在他们这些人的交往中是非常失礼的行为。
可是古三现在却说那些没用的话,就有点虚伪了!
不过他们这些人还有一个行为特征,那就是在很多时候是口心不一的。古三刚才的话明显是如此,而唐浩泽的回复也是同样的态度:“没有没有。您也是好意!怎么说起见不见怪见外话来了?”
“有您这话,我就安心了!”古三哈哈着说,笑了一会就收住笑声说。“唐总,有件事我还是想冒昧说一下。”
“您说!”
“刚才史子腾说他这次是带着很大诚意来与你和解。不过,您刚才的态度让他担心您会因为他们之前做过一些错事恼怒他,不愿意和他对话。所以他就拜托我帮他多和你沟通。他说,如果您考虑和谈,愿意见他了或者有什么条件都可以通过我转达。他们尽可能满足您的要求。”
其实,古三打电话说了半天的废话只是想和唐浩泽上面一番话。
打了一通电话,古三最后从唐浩泽口中得到会考虑与史子腾那伙人和解的承诺才挂断了电话。
古三知道唐浩泽现在可能只是随口答应考虑,但他肯定唐浩泽会慎重考虑这个问题。因为唐浩泽不傻!
而且从唐浩泽口中得到会考虑的承诺对于古三来说,已经完成了这次来沪市的私人目标,也暂时可以给那些委托他做事的人一个交代了。
他刚挂断和唐浩泽通话就有拨通了另外一个来自京城的号码:“老邓,是我……对,刚才他的态度不算乐观。不过我刚才又和谈过了……他答应考虑……既然你们让我帮忙,就要按照我的想法来……我比你们都了解他。还有,我跟史子腾提过,既然他已经答应考虑,在没有确定他不打算和解之前,你们不要有什么不友好的举动。”
他一边听着电话,一边倒了一杯咖啡。等那边说完了,他才说:“总之,你想要我帮忙,这事就听我的!这次他是给我面子。如果再有什么事,我下次连他的电话也打不通。到时候,你别再找我。”
“……”
“你明白就好。我也没有绝对把握,不过机会不小。好,就这样,其它的我明天回去后再跟你说。挂了!”
在京城和他通话的是一个斯文的中年人。
接到古三的电话时,他正在一个独立的办公室工作。这办公室有七八十平米的面积。透过一面落地玻璃墙面,可以看出这在一座摩天大厦的高层。办公室内最引人瞩目的是一个张四五米宽将近两米的红木办公桌,和一个小型人造草坪。草坪上有一条高尔夫球道。除此之外,整个办公室装修得相当奢华。
从这内布置可以看出,中年人的生意做得不小。而且他的气质也极像一个成功的商人。只看他的外表绝对不会有人觉得他是一个黑白两道通吃,而且不择手段团伙的领头人。
这位姓邓的中年人的内心因为古三的话升起一团烦闷。他将电话丢到办公桌上,从大班椅站起来去办公室内的酒吧倒了一杯红酒。
他拿着红酒走到玻璃幕墙前站定。目光所及,外面早已经不是几年前那样一望无际的天空了,取而代之的挡住视线钢筋水泥森林,还有雾霾。
不过,最让他感觉到世界发生变化不是外面的建筑变化,而是在和一个后辈的对抗中他们竟不得不涎着脸去求人帮忙调解。而且他们的求和对方根本没放在眼里。
那要是放在三四年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在三四年前,他只要打一个电话就能那个叫唐浩泽的小辈吃不了兜着走!但现在国内大政治环境发生了变化,而变化方向对他们这个团体非常不利。
其实从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的政治氛围一直在变化,有向好发展的时期,也有向坏发展的时期。那一个时期都会有一部分能从中获益。
而他们这些人就是在过去三十多年时间里获益最大的一批人之一。当年的政治风向扭转,他们的长辈重新走上领导岗位。他们这些人手中就拥有了不小的资源。
这个资源不一定是实际的财富,也可能只是提前得到一些决策方面的消息。当然,还有他们身份所带来的人脉关系。
改革开放的前三十年,他们利用手里的资源在中国几乎可以横行。
在这之前,他对唐浩泽那世界首富头衔并不怎么放在心上。被他们弄垮和弄进去的中国首富都有好几个了。在他们看来那些个首富在一定程度上只是他们的储钱罐。
至于那些不是首富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被他们弄进牢里。而那些人赚的钱,他们自然有办法弄到自己口袋里。
虽说这十年前的的政治氛围就发生了转变,让他们行事多了几分顾忌,但他们只要转变行事方式就依然能过的很好。
这次他同样也没将唐浩泽太过放心上,却没想到这次是撞到铁板了。
这时,老邓已经知道自己对唐浩泽没有想象中了解。他没能看明白,唐浩泽其实是一个在中国社会有相当话语权的人。
而唐浩泽在商界的地位和国内政治氛围也让他那点话语权被放大了。老邓觉得自己最大错误就在于这点,他低估了唐浩泽在宣传方面的能量。他没想到圈子网能模式国内宣传的规则——跟着党走。
如果是其它网站如像圈子网那样随意曝光官员,早别警告了。也许圈子网也被警告了,只是圈子网依然我行我素,而有关部门竟然也没办法。
他越是想下去心里就越郁闷,也越后悔当初束手束脚没能用最强力的手段给唐浩泽致命的一击。当初他们如果能限制住圈子网集团的传媒功能,情况会完全不一样。
但是他知道现在再说这些也没晚了。
他将酒杯里的酒一口喝干,走回位置上拿下对讲机:“请周韬来见我!”
没多久,他办公室大门被敲响,一个四十来岁中年走了进来:“老邓,你找我有事?”
“史子腾在沪市没能成事,古三说唐浩泽会考虑和解。”
周韬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我们本来就没有想过史子腾和他见一面就言和。或许我们可以再给他一点压力。”
老邓探头看着他的眼睛,说:“我们和他斗了几个月,虽然他的能量没有增加,但是我们的人已经有几十个被请去喝茶。你觉得现在有几个人敢陪着我们玩?”
他稍微放缓一下语气继续说:“而且古三警告我,暂时不要再找唐浩泽的麻烦。”
周韬也知道现在已经不是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他问:“那你叫我来是?”
“既然古三说唐浩泽在考虑和解,我们这边也就不要在有什么动作。你和其他人谈谈,让他们也不过轻举妄动。还有这事儿以后你来负责。”
“跟唐浩泽谈判事儿?”周涛对老邓这个决定有些意外。“那史子腾呢?他协助我?”
“让他回来。京城还有很多事要他去做。唐浩泽那边也要有一个敢做主人去谈。”
周韬恍然,说:“明白了。不过我们的底线是什么?如果他要求太多,我们是继续和他斗下去还是等事情慢慢平歇?”
对未来的计划,会影响到他跟唐浩泽谈判的大方向和态度。
“我们不能再有损失了。再有损失,我们的根基都会被挖掉,人心也会散掉。所以我们必须要和他言和。”老邓皱眉,又说。“其他人要是什么不同的想法,我会负责说服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