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马车缓缓走在前往烟州的路上。
我将玉渥膏敷在脸上,闲倚在车中闭目养神。在焚城逗留三个月,除掉了崔徵一家,也足足易容三个月,脸上的肌肤有些不适。
“小姐,离烟州还有五天的路程,你想好怎么对付那姓常的了吗?”阿初的话把我拉回现实。
“也不过是寻找机会,见机行事。常在望当年和崔徵朋比为奸,诬陷我爹娘,踩着我水家人的尸骨登上三品官位,如今外放烟州太守,如何能放得他过。”我淡淡应到。
“小姐偏要弄什么劳什子计谋,依着我干脆一刀一个杀却,省多少麻烦。”阿初咕哝道。
我也不恼,轻笑一声跟她解释:“一刀一个当然杀得,可杀完之后呢?”
“跑咯!”阿初接口道:“不信那些酒囊饭袋能抓到咱们。”
“谁能抓到阿初女侠?”我笑:“可既然抓不到咱们,就一定会有别人来背这黑锅。连累无辜,从来为行侠之人所耻。何如让他们自取灭亡来得干净?”
阿初听后,敛容谢罪:“小姐果然比阿初见识高明,以后再不敢乱说了。”
“何必如此,”我叹气:“咱们本是姐妹,就该这样毫无嫌隙,千万别存芥蒂才好。”
再说烟州城的太守常再望近日好似热锅上的蚂蚁,连春花楼头牌惜红连请几次都懒怠应酬。
近三个月来,烟州城里频频出现富家被盗被杀的案件,甚至有好几家惨遭灭门。盗贼作案手段雷同,显然是同一伙强盗所为,但始终捉捕不到。
全城人心惶惶,民怨沸腾,上级也频频催促破案。可是那伙强盗却是老手,什么线索都没留下。
常大人的夫人是出了名的悍妇,眼看丈夫的乌纱要不保,就终日“老乌龟”,“老王八”地骂,常大人本来就心烦,现在连家都不敢回,整天躲在衙门的小书房里唉声叹气,原本还指望着崔丞相能庇护一番,可谁知半个月前崔丞相竟然家破人亡,无论如何是指望不上了。常大人近日正盘算着把自己这些年的家底变卖,作为上下疏通的花费。
这天,一位名叫仇剑的少年公子求见,自称是焚城来的富商公子,声称能破大案。
常大人见他年纪轻轻,长相俊俏,且谈吐不俗,就半信半疑地问他有何妙计。
这仇剑让常大人贴出安民告示,声称近两日内便要搜城,每家每户都要搜到,并且城门关闭,只留一扇小门供百姓出入。这扇小门只三尺宽,别说车马,就是挑副担子也过不去。
仇剑和几个官兵从清早就在城楼上观望,常大人放心不下,也跟在一旁,可看来看去也看不出什么眉目。
一天之后,仇剑在城楼上指着下面的六个人说:“这几个人就是强盗,请大人下令逮捕他们。”
常大人让官兵把这六个人抓住,一经审问,果然就是。
常大人一面高兴案子破了,一面也疑惑仇剑如何得知这几个人就是强盗。
仇剑道:“我翻阅卷宗,发现这伙强盗都是在后半夜做案,而城门在那时应是关闭的,并无人出入的迹象。所以我断定他们作案后一定是就近把赃物藏在城中。如今说要搜城,他们自然要把赃物转移到城外。而大门关闭,只留小门,他们便不能一次转移大量赃物,只能随身携带少量,多次出入。我观察了一整天,这几个人出入得异常频繁,因此认定他们就是强盗。”
常大人连呼高明,自己的乌纱帽保住了,自然异常高兴,派了官兵根据强盗的供述,前去启获赃物。又忙忙办了几桌庆功宴,席间和仇剑推心置腹,俨然成了忘年之交。
仇剑也十分会迎合,出手又阔绰,把常大人哄得团团转,当即在席上就认其为义子,允许他出入自家府邸。
再说这仇剑,第二天就备了贵重礼物去拜见常夫人,那老泼妇眼里只认得钱,见仇剑如此,当然受用,一口一个“我儿”,叫得好不亲热,还把自己的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叫出来认亲。
原来这常大人最是惧内,连小妾也不敢讨一个。家里有一对双生女儿,名叫琯娃和瑶娃,还有一个儿子,叫做栋梁。
仇剑见常家的小姐公子都来相见,赶忙拿出两斛珍珠和一块羊脂玉佩作为见面礼,那三个也是贪财的主儿,早乐得眉花眼笑,把仇剑当做自家人。
常夫人见了仇剑如此人才,有钱有貌,就动了心思,对常大人说:“你何必认他当义子,义子义子,到底是个假的儿子。还不如做了咱们的女婿,他是个独苗,娶了咱们的女儿,那万贯家产还不得有咱家一半儿?”
常大人听了,也觉得有理,就说:“还是夫人有见识,想得周到。只是把哪个女儿配给他好呢?”
两个人商议了一番,觉得两个女儿虽然长得一样,可姐姐琯娃脾气执拗,不好变通,嫁过去只怕管不住仇剑。妹妹瑶娃能言会道,颇有心计,准能给娘家捞好处,因此决定把瑶娃许配给仇剑。
第二天,常大人就让师爷传话,示意仇剑向自家提亲。三天之后,仇剑果然带着贵重礼物来求婚,把常大人夫妇喜得合不拢嘴。
再说常大人的这两个女儿,自从见了仇剑之后,各自都动了心思,听丫鬟说仇公子来提亲,都是又高兴又担心,恨不得跑出去看看,到底是要娶哪一个。
不一会儿,丫鬟回报,老爷夫人已把二小姐许配给仇公子,这个结果可谓有人欢喜有人愁。瑶娃喜上眉梢,琯娃气堵咽喉。
瑶娃心满意足,终日里盘算着日后和仇剑双宿双飞。而琯娃此时却是满腹委屈,一腔的怨恨。
她想自己是长女,按大小也该自己先嫁,一定是瑶娃那小贱人在父母面前撺掇说了自己坏话。从小就处处被那丫头占先,没想到终身大事也是如此,不由得越想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