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让人想到吴夜难得入尚书府,本来想和非影聊聊,但毕竟不如在外面方便,索性求了姐姐,让非影拿着礼物送他俩出府,虽然时间短暂,地方也不对,但好歹能见上一面,聊解相思之苦。三人相伴出了二门,两个小厮接过东西,见旁边无人,吴夜才开口道:“五日前你出府,怎么没有歇在珍宝斋?”虽然情人见面多的是甜言蜜语,但碍于刘畅在侧,他只好退而求其次,问起了上次苦等之事。
“你怎么知道我没回珍宝斋,就是晚了些罢了。”非影可不敢把和庄南酒醉同宿酒肆之事实话实说,不要说在古代,即便在现代,被人抓住一同过夜,即便清白,也没人会信,更何况他俩还像兄弟一般,喝酒谈天至深夜,又同座榻抵足而眠,事后连她自己想起来都觉得很是出格,好在因此也消了庄南有可能喜欢自己的疑虑,不然哪个正常男子会在那种酒醉后最容易发生乱性之事的情况下能坐怀不乱,还能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证明他对自己没有半点旖旎之念。
“喔,那你到底多晚才回去?”刘畅不经意地问道,看着她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他就更加不信她的回答,“能有多晚,不过戌时二刻而已,你这么刨根问底,意欲何为?”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怎么也是撒谎,非影便壮起胆子,唬住一时算一时吧。
见他两人不语,非影还以为能够瞒天过海,却不想那日的戌时二刻,两人正好在珍宝斋饮最后一壶等待茶,倘若她能再晚说一刻,或许就被哄骗过去了。此刻马脚已露,某人还不自知,自顾自地说些有的没的,企图掩盖自己撒谎的迹象,而吴夜看她这副模样,几乎肯定她那日是外宿别处,并且发生了她不想他知道的事情,才会如此欲盖弥彰的瞎掰。
好在这段路就这么长,非影也心虚到极点,送完人立马就往回跑,而旁人自然是知道一言两语问不清楚,所以才肯压下怒火,等待日后一并发作。“没想到她都敢跟你撒谎了,还彻夜不归,说不定也不是第一回了,你要再不管管,怕是头上要绿光萦绕呢!”虽然刘畅相信以非影的外貌想要勾男人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听到她撒谎,心里那种既兴奋又愤怒的感觉,还是让他忍不住挖苦吴夜两句。
“你就是吃不到葡萄反说葡萄酸,鬼才信你的胡话呢!”吴夜愤愤地反唇相讥道,不过他却是肯定非影做了些不好向他交代的事情。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那夜她主动吻自己,虽然事出有因,但她大胆的行为这一刻忽然让他有些害怕,难道真如刘畅所说,她夜不归宿,是在跟另外一个男人亲吻拥抱?摇摇胡思乱想的脑袋,吴夜觉得自己定是想多了,毕竟那次之后,她害羞了好长一段时间,无论如何都不肯见他,怎么看都是一副少女怀春的样子,况且自己与她同宿一室过几回,也没见过她行为不堪,可见是刘畅胡诌,她又刻意撒谎,才让情深意切的他胡思乱想。
吴夜好不容易才将这股疑虑压了下去,没想到一句偶然间听到的话,彻底又将非影推入万劫不复之地。怪只怪双方约定的地方在珍宝斋对面的茶楼,而这三人又都与穆爷相熟,赴约前不约而同地都先去了珍宝斋。不巧的是庄南先到,因上次与非影醉酒,本来买给穆爷的那壶,最后也被俩人瓜分,所以这才拎着一壶钟爱的竹叶青来顶账,“穆叔,实在对不住,那日非影打给您的那壶酒不小心被我俩喝了,我知道干娘管得紧,您难得有个借口解馋,所以今日这壶窖藏竹叶青算是我俩给您赔罪了,还望您老笑纳。”
穆爷本来对孤男寡女一同醉酒彻夜不归是略有微词的,只是这俩人,一个是他相熟多年的子侄,一个是古灵精怪的侍女,根据多年商海的浸淫,就他来看第二日两人回来的情形,不像是发生了什么难堪之事,再说庄南是江湖儿女,非影甘为小姐抛头露脸地办事,可知俩人均是不拘小节之人,如此想来,便觉得也没什么,便心安理得地准备接过那壶醇香浓郁的珍品。
不凑巧的是吴夜和刘畅在门外正好听到了庄南的赔罪,而非影打酒的那日不就是他俩苦等的那日,没想到她真的是和一个男人去喝酒了?虽然她撒了谎,但是吴夜还是愿意相信她有苦衷,所以才特地来问问穆爷那日非影到底有没有回来,若真的只是晚归怕自己担心而撒谎,姑且就原谅她一次,可事实是和一个男人去喝酒,那么无论不归还是晚归,都该是很严重的问题,加上她又撒谎,岂不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下子,吴夜也不由地怒火中烧。
穆爷瞥见吴夜的那刻就知道此事包也包不住了,这个妮子酒没打来,反给自己丢了个烂摊子收拾,看吴夜的表情,就知道他定是听见庄南的话了,饶是他巧舌如簧,此刻也不知该怎么替她辩解。外堂人杂,未免双方起争执,穆爷还是客气地先将三人让进了内堂,刚落座,刘畅便不咸不淡地问了句,“敢问穆爷,我俩拜访那日,非影何时回来?”穆爷记得他俩戌时三刻左右才走,那时天早已大黑,无论他说非影彻夜未归还是当夜就归,在吴夜知晓她与庄南一同在外喝酒的情况下,随便哪个他们走后的时辰怕是都解释不过去。
庄南自刘畅和吴夜进门后,就想起上次与非影相救二人之事,那时喊的吴郎想必就是她的意中人吧。虽然刚才先开口相问的是这位衣着鲜亮的公子哥,但他却猜想那个面上气定神闲,但眼神总不经意扫向自己的那个才是吴郎,又见穆爷一脸为难,便更加确定这俩人与非影关系匪浅,遂直言道:“非影第二日辰时二刻回的珍宝斋,一直和她在一起的人就是我。”
吴夜听到这个答案,忽然觉得内心如天崩地裂一般,没想到上个月还两情缱绻,如今却繁花凋零、物是人非,想她既甘愿委身于他人,为何前几日还出言相骗,总是她无情无义在先,他又何必再作纠缠,遂拉起愤怒异常却还欲再问的刘畅,掀门而出。
“阿南,这下子你害死非影姑娘了!刚才那紫衣公子正是她的意中人,你如此实话实说,岂不是要坏人姻缘。”穆爷此刻也知道该怎么办,却听庄南清闲地说了句:“如此不值得信任的感情,不要也罢。”说完也出门去了,徒留穆爷一人在此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煎熬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