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没有好坏,你还是你,依然是属下的主子,不管变成什么样,属下依旧效忠于你。”
夜烬淡淡勾唇:“你放心,她不是废物。”
景平微微沉眼:“如此,属下拭目以待便可。”
彼时,天牢。
这地方相对其他牢房还是相对安静的,本来被押到了个森冷又杂乱的地方,只是还未进门,便有狱卒下令转移,也不知道是不是谁给她求了情……
这牢房虽旧了点,但有床桌有椅有灯,伙食也不算太差,对于天牢来说算是奢华的了。
只是……静过头了,会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完颜绛疏抱膝坐在床上,看着桌上的灯盏,有些微微的出神,没有换上耻辱性的囚衣,但那精致的眉宇间仍是显出失落的浅浅忧伤。
只要稍稍一回神,她便会在感叹,早上,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备受宠爱的公主殿下,而只是过了几个时辰,竟沦就为阶下囚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么?
可她能怎么办?囚禁在这儿,又有什么办法呢?何况……她亲眼所见,她不是完颜昊的女儿!
想到这里,完颜绛疏心头一凉,如此,她岂不是……一个亲人也没有了?偌大的皇宫,如同这个囚牢般地囚禁着她,囚禁了十四年……
喉间一阵干涩,双眸一颤,泪水渐渐要溢出眼眶。
孤单,从未有过一刻,像现在这般孤单……渐渐垂首,埋在膝间。
“哒……哒……哒……”
轻轻的脚步声,划破了原有的沉寂,完颜绛疏抬起头,止住了哽咽声,擦掉溢出眼角的少许泪珠,转了转眼眸,换上一抹淡然的从容。
渐渐地,透过火把可以看到那披着斗篷的身型,比她稍矮一些,体型很匀称,她大概一辈子都忘不掉她了,微微眯起双眼,看着这个罪魁祸首。
“呵呵呵。”一阵清脆好听的笑声,于完颜绛疏却是再刺耳不过,轻蔑地睨着眼看她。
走到面前的身影慢慢抬起双手摘下斗篷,露出人脸,看着她微微蹙眉:“吃牢饭的感觉如何?”
完颜绛疏不理。
“哟,你还清高上了!”完颜敛月尖声叫着,“完颜绛疏……噢不,你姓完颜么?本宫还是叫你杂种好了。”
若是她能被戳心窝子急哭了,或是发大火,她一定是很满意的。完颜绛疏无论如何也猜不到,完颜敛月当初听到慕兰和茹兰的对话,其实是慕兰偷偷改换了完颜绛疏的血液,等完颜苍穹坐稳形式后再一脚把她踢掉!看着她伤心她就觉得好笑,觉得她又蠢又傻!
谁知完颜绛疏不哭也不闹,默默然启唇:“完颜敛月,本宫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卑劣的手段,但是本宫绝对不会任由你继续压榨,还有,你四皇姐很单纯,你讨厌本宫,不关她的事,你不要把她牵扯进来。”
见她没有半丝怒意,更是没有想象中的抓狂,顿时兴致就灭了不少,奸计未得逞,心里自是不好受的,忽地满脸嫌弃地看着她:“嗤,就你现在这落魄样还假惺惺?”
依旧漠然地看着她:“善恶终有果,公道自分明。”她知道,她既有换牢房这事,说明完颜昊开始动摇了,总之,她还是有机会的……即使她不是完颜昊的女儿……即使她不属于皇宫,那,她不能从这里消失!
“公道?哈哈哈……”闻言,完颜敛月险些笑岔了气,“你居然还相信所谓的公道?这是皇宫,何来公道?果然你只有乡间小野丫头的那点幼稚思想,你注定,只能被踩在脚下的哈哈哈……”
完颜绛疏轻轻勾起唇角,声音冷漠:“我不知道你在笑什么,也不知道这有多么好笑,若是有一天,我把你踩在脚下了,本宫,连笑你都怕浪费力气,你根本不配让我笑。”
“你!”完颜敛月瞪大瞳眸,顿时没了笑意,怒瞪着她,“你这阶下囚有什么好嚣张的!”
完颜绛疏挑眉:“嚣张?在你面前我还用不到嚣张。”
完颜敛月眯起双眼,忍着气呼吸了几口,又笑了:“行,死鸭子嘴硬,本宫每天都会过来欣赏你的狼狈模样。”
完颜绛疏轻轻握紧了袖间的拳头,早晚有一天,她要悉数讨回!
只是,她回去之后,完颜绛疏再也没有听到她的消息,她也没找过她什么麻烦,寂静而漫长的时光,透着外面一点小窗的亮度,这大概是第三个日出了……
而今日,好似格外的热闹。
完颜绛疏细细算着,今天,好像是完颜苍穹成亲的日子了!
今日宫中异常热闹,两位皇子大喜之日,完颜昊在帝都赐了府邸,完颜烈阳自然住在太子府,而完颜苍穹,册封齐王,府邸是附近的齐王府。
绫罗绸缎从城东摆到城西,四下奏乐声不断,宽敞的大街被穿着红衣的队伍排得又长又满,停下驻足的百姓仍是很多,还有些是追着跑的,两个长相极品的新郎官并列而行,艳色妖冶的红衣,骑着高大的骏马,自是惹得街头女子一阵艳羡,这两个新娘子,当真太过幸运了!些许人或许是有些承受不住,难受得掉出泪来,若轿子中坐着的是她们,该有多好!
只是,两人面色肃穆,并无大婚的喜意。
完颜烈阳娶了个无权无势的白犀,本来快要到手的武茸倒是被完颜苍穹抢走了,心里自是没那么好受的,这婚,不结也罢!想着,轻轻睨着眼看着身旁的完颜苍穹。
他的头低低的,也没有觉得娶了武茸有多得意,依旧愁眉不展,现下,他哪来的心思去成婚呢?还是个陌生女人……
如果他的花轿中坐的是她……那他一定是非常开心的。
稍稍一想,忽地晃过神来,他在想什么!她可是他的姐姐啊……缓缓一叹,自嘲地勾起唇角。
是夜。
纸醉金迷的漫宵,齐王府内,红罗纱幔,完颜苍穹喝了很多酒,具体也数不清多少,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知道视线渐渐模糊,才忽地想起了洞房之中的武茸,浅浅一笑,缓步走了。